风采卓然的少年丞相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晕倒了,如玉的脸和干净的白衣上,满满沾了雨过之后湿滑的泥土。
已是晚饭十分,容修云才睁开双眼。他看着薄纱的帐顶,神色宁静,却有一分无法语人的清愁。
"容公子,你醒了。"她的声音总是像午后荡过庭院的竹藤椅那一缕微微的风,让他安安静静地坐在生命的这一刻里,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想,暖暖的,满满的。
容修云静好地抿唇轻笑,头在枕上转过一个角度,看向从门口走来的兰雨。他投向她的目光,宁静而贪恋。
兰雨半蹲了身子,手扶在床畔,使自己的高度基本与床上的人平齐。她端详了一下容修云的脸色,关切地问:"容公子觉得好些了吗?大夫说你太过疲劳,加上日头又大,有些脱力。药在火上温着,我去给你端来。"
容修云静静看着她,看她关切的眼神,看她说话时微微张合的唇,不说话,只是保持着那抹柔和的微笑,点了点头。
片刻,那让他思念的人儿就小心翼翼地端着药来了。
他坐起身,接过她手中的碗,刚刚可以端着的温度。
他不说话,也没有皱眉头,平平顺顺把一碗药喝完,把碗递给她。
她接过碗,边转身放在一侧的小桌上,边问:"容公子饿吗?想吃什么?"
"兰雨。"他声音文弱轻缓,安静了世界。
兰雨转身,带着疑问看他。
容修云却又只是看着她,眼里漾着秋泉。
"容公子不舒服吗?"兰雨走过来,俯身,一只手贴上他的额,仔细感受他的温度,关心他的健康。
"没事。"他轻柔回答。
"那我去先给你端碗粥过来。"
"兰雨"他握住她转身时搭在身侧的手。
嫩而柔软,小小的。
他珍惜地将她的手包在他的掌中,看着她腰间垂下的水色纱丝,轻轻地问:"嫁给我吗?"
他掌中的手一颤,半响,也轻轻地问:"我……可以说不吗?"
他将她的手送回她身侧,松开,那只手回到自己身前,抚在胸膛偏左的位置,悄无声息地用力按了按,眼睛同时闭上又睁开,长长的睫毛像秋泉边飘零的落叶,那样无声的忧伤。
他用微笑的声音平静而轻松地说:"我说过不会勉强你。我只是,问一问。"他只是,太想太想再也不松开她的手。
"容公子,对不起。"她转身用半蹲的姿势停在床畔,仰头看他,眼里的内疚让他心酸也让他心疼。
"说什么对不起呢?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他安抚她。他的心明明更疼。
"容公子,你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你会找到一个配得起你的女子,你们会白头到老,很幸福。"
"世间最好的男子,呵。"他抬起视线,看着桌上已空了的药碗,"可是兰雨不喜欢啊。那兰雨,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我……"她喜欢的,一颦,一笑,眉眼,轮廓,身形,气质,举手,投足,全都只是一个模子,所有像林思那样的,都是她喜欢的。在她还不懂什么是喜欢的时候,有个少年走进她的生命,陪她说话,陪她看星星,跟她分享成长的烦恼,给她信心,给她鼓励,就这样悄然占据了她整个的心,然后她意识到喜欢这种感觉,然后他走了,然后她所有与喜欢和爱有关的情绪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的模样。
她就那样兀自固执着,在他很多年前画的圈里不想不愿不能走出来。
"这个问题,是我唐突了。其实,我又何必问呢,呵呵。"容修云显然误会了兰雨的沉默,有些自嘲而落寞地解围。
自嘲,落寞,在这纤尘不染的少年身上。
"容公子。"兰雨转身看着他单薄的轮廓,浓浓的歉意却不知如何表达。
"我饿了呀。"他仍是看着那药碗,露齿灿然一笑,扫去她的沉重。
"那我去拿饭来。"兰雨说完便快步走开了。
容修云贪恋地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直到衣袂的最后一角消失在夕阳的余光中。
"兰雨,我在你身后。"
他的心,轻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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