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公公,你看如今大乾子民的日子过得如何?”
石公公略一思索,低声道:“奴才嘴笨,只知道服侍陛下起居。不过常常听诸位大人们说,如今天下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都是陛下勤政爱民的功劳。”
“要说你嘴笨,依朕看宫里可没有比你会说话的了。”贞乐帝哈哈一笑,坐在这个位子上,每日不知能听到多少阿谀奉承的话。他向来不爱听,然而“勤政爱民、国泰民安”八个字当真是对一个帝王最大的褒扬了。
“不过丰衣足食只怕未必了。”贞乐帝站起身,手指在圆桌上划了个圈,缓缓道:“近年来多地接连大旱,地里的庄稼还能一样?但朕留意了许久,未见有一封折子提起过。”
“那陛下……”怎么知道几个字被吞入肚子里,石公公犹豫道:“也许各地情况不大一样,何况陛下一直注重水利……”
石公公在心里反思了一通,最近日子过得太松懈,差点就说出质疑陛下判断的话来。
“近年来惠通河的水位连续下降,今年大约只有三年前的一半了。”只是他话虽未说完,贞乐帝也能觉察一二来。
“那便让巡使去各地察看一番?”石公公小心翼翼地说。陛下甚少在朝堂和御书房以外的地方提起政事,想必是已经思虑许久了。
贞乐帝沉默了许久,再出声却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杜厚家的小孙子如何?”
杜厚不过是三品武职,早些年因为年纪已经休致在家了。石公公成日里接触的除了皇亲国戚多是二品以上大人,对这个杜将军委实不太认得。不过自从上回在御书房里伺候陛下写那卷圣旨,他回头就让人探了消息,现在被问起来已是如数家珍。
“杜将军虽是武官,他那小孙子却是陛下亲点的状元,也是懂些诗书的。依奴才看,杜公子年纪不大,又是文武双全,假以时日必能大有作为!”石公公也隐隐想到陛下这么问的缘由,自然对杜季延大加赞赏。
“但朕想来想去,又觉得年纪小怕是未定性。万一跟着大人们染上好喝花酒的fēng_liú性子……”烟柳之地贞乐帝素来是厌恶的,大乾更有律法严禁朝廷命官踏足。然而这股风气由来已久,官员们相互包庇,更有被查封了院子还改作到游船上去的,可谓屡禁不绝。
纵使石公公做了贞乐帝几十年的“知心人”也没想到陛下竟然思虑得如此细微长远,呆了呆下意识道:“杜大人家风严谨……”
然而家风再严谨,也管不住儿孙在外面怎么过日子的。石公公绞尽脑汁,忽然想起那消息里亦有关于杜将军几个儿子的,眼神一亮道:“听说杜将军三个儿子院里都只有原配夫人,而且个个都是惧内的。”
贞乐帝仔细一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心里的念头坚定了几分。但再将那小女孩和杜季延放在一起比一比,又琢磨出几分不满:“不过杜厚有三个儿子,又都在一个府内,这些关系应付起来可不简单。”
“跟旁的府第比起来,三个却也不算多的。”石公公已经摸透了陛下在这件事上的心思,笑道:“何况叔伯姑舅总是隔一层的,杜公子还是家中独子呢!”
贞乐帝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可惜杜家人个个长得身材魁梧,不知道小乔儿瞧着是否顺眼。”
“奴才瞧着却也不差,身体底子约莫也比整日读书的文士好一些。”石公公擦了擦汗,心道为了杜公子那日玉阶下搭的一把手,自己倒是倾尽全力了。
然而还未等贞乐帝有所动作,宫墙外竟然已经流言四起。这场流言不知最早从哪里传出,却在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都说凉国公府大小姐从平永寺回来的路上遭劫,清白被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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