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冬季,北汉主刘崇,忧愤成疾,竟至逝世。次子承钧向辽告哀,辽册承钧为汉帝,呼他为儿。承钧亦奉表称男,易名为钧。又在晋阳创立七庙,尊刘崇为世祖,改元天会,复向辽乞师复雠。辽遣高-为将,率兵助刘钧。刘钧即令部将李存-,与-同攻潞州,不克乃还-亦归国。刘钧知不能胜周,乃罢兵息民,礼贤下士,境内粗安。只辽骑却屡窥周边,不免蚤扰。周主因大兵甫归,疮痍未复,但戒各边将固守边疆,不得出战。
未几已是显德二年,周主仍遵旧时年号,不复改元。忽闻夏州节度使李彝兴,不奉朝命,拒绝周使。周主与群臣商议,群臣多说道:“夏州地处偏隅,朝廷素来优待,此次不通周使,无非因府州防御使杜德-,厚沐国恩,得加旌节,彝兴耻与比肩,所以有此变态。臣等以为府州褊小,无足重轻,不若抚谕彝兴,善全大体。”周主怫然道:“朕至晋阳,德-即率众来朝,且为我力拒刘氏。朕授他节钺,不过报功,奈何一旦弃置!夏州止产羊马,贸易百货,悉仰我国,我若与他断绝往来,他便穷蹙,有何能为呢?”借周君臣口中补叙夏州府州事,笔墨较省。乃遣供奉官驰诣夏州,赍诏诘责,果然李彝兴惶恐谢罪,不敢抗违。
周主喜如所期,更下诏求言,详询内情,并及边事。边将张藏英上书献策,谓深、冀二州交界,有葫芦河横亘数百里,应改掘使深,足限胡马南来,以人力济天险,最为利便等语。周主因遣许州节度使王彦超,曹州节度使韩通,起发兵夫,往掘河道。一面令张藏英绘图立说,再行详闻。藏英奉诏,绘就地形要害,请旨入朝,面陈图说,请俟葫芦河凿深后,即就河岸大堰口,筑城置垒,募兵设戍,无事执耒,有事躁戈,且愿自为统率,随宜进止等语。周主喜道:“卿熟谙地势,悉心规画,定能为朕控御边疆。朕准卿所请,可即前去调度,毋负朕望!”
藏英立即拜辞,回镇月余,募得边民千余人,个个是身强力壮,-健不群。那辽主述律,闻周军筑城堰口,派兵来争。王彦超、韩通分头堵御,却也敌得住辽兵。无如辽兵忽来忽去,行止无常。周军进击,他即退去,周军退回,他又进来,害得王、韩两将,日夕防备,不遑寝食。一班凿河筑城的民夫,也是惊惶得很,旋作旋辍。可巧张藏英募齐兵丁,前来大堰口,与王彦超、韩通会议,决计自作前驱,王、韩为后应,杀他一个痛快,使不再来。当下引众驰击,横厉无前,辽兵已是披靡。藏英又挺着长矛,左旋右舞,挑着处人人落马,刺着处个个洞胸。任你辽兵如何刁狡,也逃不脱性命。再经王彦超、韩通,从后追上,杀毙辽兵无数,剩得几个脚长的,抱头鼠窜,不知去向。
藏英追赶至二十里外,远望不见辽兵,方才退归。于是葫芦河疏凿得成,大堰口城垒渐竣。王彦超、韩通同时返镇,单留张藏英保守城寨,已足抵制辽人。周廷改称大堰口为大宴口,号屯军为静安军,即令藏英为静安军节度使。小子有诗赞道:
凿河筑垒费经营,扼要才堪却虏兵。
胡骑不来河北静,武夫原可作干城。
长城有靠,朔漠无惊,英武过人的周主荣,又想西征南讨了。欲知后事,请看后文。
知进不知退,是英主好处,亦即英主坏处。高平之战,非周主荣之决计进兵,则北汉炽张,长驱南下,河北必非周有矣。至北汉主已败入晋阳,缮甲兵,完城堑,坚壁以待,志在决死,加以辽兵为助,左右犄角,此固非可轻敌者,况以逸待劳,以主待客,难易判然,安能必胜?周主知进而不知退,此其所以损兵折将,弃械耗财,而卒致废然自返也。若张藏英之浚河筑城,正以守为战之计,可进可退,绰有余裕,胡马不敢南来,两河可以无患,谓非良将得乎!史彦超恃勇而死,张藏英好谋而成。为将者于此觇休咎,为主者亦可于此判优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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