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被抽空了力气,终于安分地在办公桌对面坐下来,定定地望着自顾自转动戒指的原上,表情风云变幻,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又投鼠忌器不敢开口。
原上猜测着对方第一句会问什么,陈震宵却沉默了很久才启齿。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他朋友……刚才太着急了,希望你没有生气。”
这句叹息般的道歉让原上总算有点出乎意料,他停下转动戒指的动作对上对方的目光,入眼就是一张疲惫到难以言表的面孔。
陈震宵嘴唇翕动着,强势的气场如同潮水般褪去,从眼神到佝偻的脊背无一不写满了示弱:“你能不能让他见见我?”
“见面了又怎么样呢?”原上对他的态度也略微尊重了一些,甚至为他倒了一杯热茶,“他不想见你,强求也没什么好结果。”
望着杯中沉浮的茶梗,陈震宵有些恍惚:“当年……我……他……”
磕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根源所在,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昨天问他,他没有回答我。你能不能告诉我,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原上拿起桌上一张之前发给环球的律师函的附件在手上叠着玩,没有回答。
是了。
陈震宵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傻逼,他放下茶杯,被熨得发烫的手心捂在面颊上,狠狠地搓了几把。
那样的经历,放在谁身上可以轻易原谅?
原上看他的气息沉闷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活不下去似的,还是有些好奇:“陈先生,恕我无礼,可是有个问题,我实在不吐不快。”
陈震宵望着他手上那张被叠出花样来的,抬头清晰硕大的纸张:“您是乔的朋友,不用这样谨慎,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好。”
“关于您留在环球娱乐二十多年这个问题……”原上措辞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用词显得不那么尖锐,“在发生过那种事情之后,您为什么还能留在那座公司那么久?二十年的时间,幕后的约签……应该没有那么长吧?”
更何况,对方早该拥有离开那家公司的能力了。
陈震宵听完问题,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坐在座位上发着愣,许久之后,才一口一口喝光杯中开始褪温的茶。
喝完了茶之后,他好像恢复了一点精力,从座位上缓慢而坚持地站了起来,点头告辞:“这次是我来的太唐突,劳烦您替我向乔转达……转达我的歉意。我下午就会离开,回湾岛处理一些事情,等到处理完那些事,我会再回来,恳求他的谅解。”
他在原上疑惑的目光中步伐稳健地朝大门走去,手摸上门把手时,才顿了顿身形,转头看了回来。
“还有您的问题……”他的声音有点沙哑,眼眶照旧遍布着红血丝,但似乎从什么死胡同里走了出来,态度却比较刚进来时平缓得多了,“我觉得不久之后,您会得到答案的。”
他踏出大门,隐没进了相对黑暗的走廊里,沿着墙根垂首慢行,每一步都盯紧了自己的脚尖。
他在那个办公室里,嗅到了好友气息。原上的那个问题,应当是为乔问的吧?
为什么留在环球那么多年……陈震宵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言语的力量太苍白了,远不如实际行动来得真实和诚恳。
二十年前的当初,他没有选择。二十年后的今天,他已经有了。
环球的艺人,环球的幕后,环球的制作组……上至当家台柱,下到默默无闻的灯光摄影化妆师。
他经营了那么多年的成果,没有一刻不在放弃寻找乔的踪迹,时至今日,终于可以达成夙愿了。
责任风风火火地来,又莫名其妙地离开,原上将叠了一半的纸朝后一丢,扔向一处用作隔断的放满了书的半高书柜背后:“你这哥们是有病吧?说话神神叨叨的。”
乔治吕木着脸从背后转出来,摊开那张律师函定定地看。
原上就见不得这种磨磨唧唧的样,叫他说,放不下就当面把话说明白,放下了就从此陌路天各一方,何必躲躲藏藏跟见不得人似的,不把话说开又把自己折磨个半死。
他斜睨着书柜边神情恍惚的合作伙伴:“人家下午可就走了哈,不过下次还要回来呢。你要是气不过,不如我俩叫帮人,下次把他逮住,也给打断条腿?”
乔治吕立刻抬头盯紧了他,眉关紧锁,待到在看出原上是开玩笑后,狠狠地翻了个大白眼。
自己之前究竟是为什么会觉得原上很赤诚很纯良的?一个他,再加上一个在外凶神恶煞回家就变粘人精的秦霍。
他们一家,真的,只有威风最像人样。
原上把玩着乔治吕给威风留下的礼物,另一边接到微信的渝水淼大概也有了空,夺命连环call了进来。
恐怕是戒指太有震撼力,渝水淼只电话接通就一声大喊:“观儿!!怎么回事?!秦董跟你求婚了么?!!”
“啧!”原上有点不爽地说,“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这顶多订婚吧?求婚不得我这边来吗?”
渝水淼很是震撼:“你就这么定了?就这么决定了?就跟秦霍了?不换别人了?!”
他对秦霍那锋利冷淡的气场显然还是有些迟疑:“你们认真的么?观儿,你可别忘了,你和那个谁……”那么多年了,最后也没能一直走下去。
男人跟男人的所谓婚姻,没有法律的约束,比起现如今那些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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