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和陆炳分手后,刚刚走到栈门口,店小二就从里面迎了出来。这个店小二十分饶舌,一见面就滔滔不绝:“客官住店吗?小店的条件虽然有限,但在京城上下一片混乱的情况下,能像小店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严嵩随店小二进到客栈,一面放下自己的东西,一面随口跟店小二搭腔:“小二,你刚才说上下一片混乱,此话怎么讲?”
店小二:“听客官口音,外乡人吧?京城不但闹了地震,朝中群臣还在闹罢朝哪!皇上不但令御林军当场打死了十几人,还革职查办了一大溜哪。”摇摇头,叹了口气:“唉,本来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好了,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可当官的一不坐堂,那些奸狡胥吏和地痞流氓就趁机兴妖作怪,坑害平民百姓。这不,商铺大量关门,许多人生活无着,只好到外地逃荒去了。”
严嵩笑了笑,未置可否。
店小二:“皇上也是,自己的老子本来就没有当过一天皇帝嘛,何必硬要往那皇陵园里挤,这下倒好,弄得天怨人怒,一塌糊涂……”
严嵩:“小二,此话可不能随便说呀,弄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
店小二:“客官有所不知,此事在京城不避忌讳,有一首歌谣怎么说来着,好象是……反正我也记不清了,那意思是说要想天地人和,皇上就必须停止他老子的陵墓工程。听说这歌谣还是宫里的太监编好传出来的哪!”
严嵩:“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反正我们不能乱说。小心无大错,你说是不是!”
店小二:“那是那是。”一边揩桌椅,一边却又嚅嚅叨叨:“其实那明成祖朱棣叔夺侄位,无脸去见地下的祖宗,在应天府站不住脚了,才跑到这里另建帝都。当今皇上是在正德皇帝绝嗣的情况下以兄终弟及之义继承的皇位,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是换了我呀,我干脆把恭穆献皇帝的陵墓建到太祖的身边去,免得在这里活着的人要怄气,死人还要在地下受欺。”
严嵩:“啊!”
店小二吓了一跳,直起身:“客官,你怎么哪?”
严嵩一惊,猛然发现自己失态,急忙敷衍道:“啊,我有个头痛的毛病,现在有点不对劲了。”
店小二:“那我去给你请个大夫。”
严嵩:“不用,你出去帮我打两角好酒,弄几碟小菜来,我休息一下就会好的。这是十两银子,算是你的小费吧。”原来,严嵩的思路无意之间受到店小二的启发,他知道该怎样去化解这场危机了。即使不成,至少也不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离开严嵩回到皇宫的陆炳,迎头碰上了钱万率领的巡逻队。其时天气已晚,陆炳乡下娃的衣着在皇宫大院显得特别怪异,大家因为没有认清人,便“呼”地一下把他围在核心。
陆炳急道:“钱叔叔,不要误会,我是陆炳。”
钱万看清了确实是陆炳,收刀问他:“陆炳,现在不遇到你我倒忘了,有日子没见你了,你到哪里去了?”
陆炳:“奉旨办差,其他的钱叔叔就不要再问了。”
钱万:“你现在到哪里去?”
陆炳:“有事要禀报太后。”
陆炳是嘉靖皇帝的贴身侍卫,领衔锦衣卫副千户,可以随便在嘉靖皇帝和蒋氏之间走动。其时蒋氏还没休息,闻报陆炳求见,急忙传入。
蒋氏:“陆炳,事情办得怎么样?”
陆炳:“回太后,人已带到,就在外面的客栈里。”
蒋氏:“那不行,皇宫附近都被孝皇太后盯得紧紧的,倘有差池,严大人就危险了。”
陆炳:“太后放心,我回来就是想向太后报声平安。现在就去把他接进宫来安置。”
蒋氏:“好。但要记住,不得告诉任何人。”
陆炳从蒋氏那里出来,连夜把严嵩秘密带进皇宫安顿了下来。这一夜,严嵩彻夜难眠。三年前,因为自己没有答应张璁联名上那道奏折,致使嘉靖皇帝对自己成见很深。他不想见自己,自己也不想见他。凭着自己以往的功劳,大家得过且过,走完这一生也就罢了。没想到命运使然,蒋太后又把希望寄托到自己的身上,派陆炳把自己秘密接来了京城。明天见了嘉靖皇帝,他对自己会是一种什么态度呢?自己离开京城的时候,嘉靖皇帝才15岁,今天已是21岁的大小伙子了,他该长成了什么样子呢?
一阵鸟语,把严嵩从焦虑中拉回到现实,原来天光大亮了。严嵩放眼望去,见窗外有一排翠柏和冬青,上面有许多鸟儿,大小不等,花色不一,你蹦它跳,鸟语声声,就像是一场鸟类盛会,热闹非凡。可它们哪里知道,它们越是表演的热闹,严嵩的心情就越是烦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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