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开元十二年,南方诸郡出现罕见大旱,连续数月,未下一滴雨水。
所谓大灾必有大乱。
南方数月干旱,田地龟裂,庄稼枯死。
老百姓此时正是旧粮吃尽的时候,新粮却因为天灾颗粒无收,最终,造成了一场惨烈的灾难。
粮食吃完,老百姓们开始打猎,捕鱼,挖野菜,啃草根,吃树皮,食观音土,一切能用的手段几乎用尽,一切能吃的东西都已吃完,但还是饥肠辘辘,填不饱肚子。
渐渐的,不少人生病,活活被饿死。
甚至,某些灾荒严重的地方还出现了易子相食的惨剧。
此刻,蜿蜒曲折的官道上,到处都是往北方逃难的灾民,这些灾民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形如乞丐,小到襁褓中的婴儿,大到六七十岁的老者,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病恹恹的样子。
队伍中,不时有人走着走着就倒下了,再也爬不起来,只能原地等死。
“爹,咱们什么时候能到舅姥爷家啊,小宝饿了!”
“小宝乖,就快到了,等到了舅姥爷家,爹给你做好吃的。”
一个三十上下的青衣男子,正仰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在他旁边,是一个大约八九岁年纪的少年,少年面色发黄,身躯瘦弱,头发蓬乱,一双小眼睛有些无精打采的打量着官道上过往的人群。
青衣男子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与此同时,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蓝色布包,递给了少年。
“吃吧。”
少年接过蓝色布包,看了青衣男子一眼,神色有些迟疑,“爹,你不吃吗?”
青衣男子笑了笑,“爹不饿,快吃吧。”
“那小宝吃咯。”
少年不再犹豫,打开蓝色布包,竟是半个白面馒头。
时间有些久,馒头早已不似刚出笼时那么酥软,变得有些冷硬,不过,少年丝毫不介意,握着馒头吃的津津有味,仿佛在吃一顿异常丰盛的大餐一般。
见此情景,青衣男子好像想起了些什么,神色忽然变得有些黯然。
原来,这青衣男子名叫楚显,少年叫做楚离,是一对落难父子。
楚家原本是书香门第,祖上还有人做过大官,不过,到了楚显祖父这一代,就渐渐有些没落了,到了楚显手上,楚家早就没有了当年的风光,楚显一介文弱书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家老小全靠妻子小茹操持几十亩水田度日。
原本,家有薄产,妻子更是贤惠持家,楚显一家三口的日子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倒也过得下去。
但是今年一场罕见的灾荒,几十亩靠天吃饭的水田颗粒无收,顿时让楚显夫妻二人慌了。
紧接着,长年劳累的妻子小茹突然病重,更是为这个家雪上添霜,楚显为此不惜变卖家产,四处求医,妻子小茹的病情却不仅丝毫不见好转,反而一日比一日严重。
最终,小茹还是去了。
楚显花了家中最后一点积蓄,安葬了妻子小茹,然后带着儿子楚离,踏上了北上逃难之路。
大周王朝,上雀郡,南平府蔡家,是楚显父子此行的目的地。
蔡家是楚显母族,在南平府当地也算一个颇有名气的世家,家中良田万亩,再加上世代经商,颇有些积蓄,当代族长蔡景元,便是楚显的亲舅父,也是楚显投奔的对象。
不过,南平府距离楚家原本所在汝南郡登山府足有一千三百多里地。
楚显父子跟着逃难大军,一路北上,走了一个多月,才堪堪走了一半的路程。
乱世,人命贱如草芥。
一路上,各种乱象丛生,烧杀抢夺,坑蒙拐骗,甚至易子相食,有时候为了一个馒头,都有可能引发一场血案!
楚显带着楚离,小心翼翼和其他灾民避开一段距离,沿路上靠着乞讨,挖草根,吃树皮,总算一路上有惊无险。
……
又过了十多天,父子二人到了湖州郡范阳府境内。
范阳府距离南平府只有四百里地,境内湖泊河流众多,土壤肥沃,历来便号称大周王朝“三大粮仓”之一,虽然也是连续数月滴雨未下,但是通过湖泊河流人工灌溉,灾情却是比南方诸郡要轻得多,庄稼虽然相较于往年减产了不少,却不至于颗粒无收。
此时,沿路上的灾民已经渐渐稀少。
正午时分,父子二人缓缓行走在官道之上,远处,一座高大的城池轮廓已经遥遥在望。
“范阳城!”
楚显驻足城外,望着眼前这座巍峨的城池,不禁有些神色莫名。
想当年,自己十六岁中举,曾经四次进京赶考,都路过这座千年古城范阳,而且,每一次路过的心境都不一样,第一次少年得志,轻狂兴奋,第二次有备而来,信心满满,第三次患得患失,驻足不前,第四次心灰意冷,不抱希望。
然而这一次,自己的情况更加不堪,落难至此,心境自然又是不一样。
“站住!”
一声冷喝,止住了楚显父子二人前进的身形。
城门口,一个身穿身穿青色铠甲,腰悬铁剑,面目清冷的守卫伸手拦住了楚显父子。
“官爷,学生父子二人是从南方逃难而来,路经范阳,还请通融一下,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城。”
楚显颤抖着身躯,朝那守卫拱手作揖。
一路上,这种情况,楚显父子也曾遇到过不少,楚显虽然落魄,但是举止间到是真有一股读书人的气质,一些城池守卫看着可怜,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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