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直白。
王文鸳眉间的戾气也露得直白。
要不是出了那晚城门的丑,王文鸳急于找回颜面,不然也不会接了辛夷的拜帖,让她以怀安郡君身份,进了府门拜年来。
想到这儿,王文鸳果断地加了句:“本姑娘一开始就说了,如今还得再多叨句:本姑娘见你的条件,是把那晚长安城门的事忘了。否则我立马把你打出门去,别说四品郡君,连李家的公主,我王家也不一定给面子的。”
“这是自然。那晚长安城门之下,王大姑娘先我回城,什么也没发生。”辛夷貌似温驯地一笑,“自然什么丑也没出。”
前半句还似好话,后半句却带了讽,不动声色的暗刺。
王文鸳勃然色变,胭脂娇美的眉目,瞬间就扭曲成了恶鬼:“辛夷你这个贱人……”
“不管你我见面的理由是甚,在外人眼里还就是正经拜年。做戏得做足,免得多闲话。王大姑娘不妨看看礼,再理论其他。”辛夷蓦地打断了王文鸳的话,伸手打开了案上的宝奁。
奁栓咔哒一声响,脆得令王文鸳一滞,目光本能地扫了过去。
奁中是一块玉佩。雕成了玉鱼的式样,玉质虽不寒酸,但绝不算极品。
王文鸳的冷笑愈发浓了:“不过是稍微值点钱的玉饰,就算怀安郡君拿得出手,也小看我王文鸳没见过宝不是。”
辛夷脸色如昔地起身,略带歉意地一福:“王大姑娘莫怪。我辛府寒门微第,本就无法与王府相比。本郡君不过位列四品,也没有多少的豪气,置办得起价值连城的年礼。但礼轻情意重,还请王大姑娘见谅。”
王文鸳挑了挑眉,一时没有说话。
辛夷这番恭敬有礼,真是装得滴水不漏,仿佛从头到脚丫子,都写着“礼法”两个字,和她平日的作风完全是两个人。
王文鸳有些拿不准。
家门口出了高娥的事,王文鸳笃定和辛夷逃不了关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她却无法再小看辛夷,因为后者一举一动,都可能为她埋下了死局。
王文鸳学乖了,心里的揣度也多了,促使她打开宝奁,亲自拿起玉鱼,没放过一丝缝儿的再检查了番。
确实只是普通的玉饰。只是模样有些熟悉。
“王大姑娘可还中意?这玉鱼的年礼,本郡君也才一共置了两件,一件在此处,另一件……”辛夷噙笑道来,却是话头戛然而止。
她放佛想起了什么,略带不安地捂住了嘴,还拿眼小心地觑着王文鸳的反应。
“怀安郡君怎么不说了?本姑娘好好听着哩。”王文鸳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眼,语调都没有一丝波澜。
然而王文鸳心底,却是瞬间翻起了滔天波澜。
她乍然想起些信儿说——是自家影卫的回报,而不是市面明里的流言——这只玉鱼和辛夷送给郑斯璎的一模一样。
玉鱼一共两只,拜年送人贺禧。一只送给了郑斯璎,一只给了她王文鸳。
两只玉鱼,分毫不差。而且郑斯璎是先送的,所以才有了影卫探来的信儿。
王文鸳藏于衣袂中的指甲,兀地刺进了掌心,从肌肤到骨头根儿,都痛得她阵阵眼前发黑。
学乖了她,不可能再将辛夷这年礼先后,当成是普通的“天时地利,总有时延”。毕竟若是人力刻意,以她怀安郡君的吩咐,两只玉鱼完全可以同时送出。
而若是人心故意,玉鱼的先后便成了棋局中的算计。
和那日越想越怪的两份拜帖般,小半个时辰的差别,就送走了高娥的命,送来了她王文鸳的冤。
本就是一样的玉鱼,还分了个先后,常见的揣度是:以先后分尊卑。先送为尊,后送为卑。
然而这番常理,还不能拿来量辛夷。她不是“厌了就后送取笑,喜了就先送示好”这般头脑简单,感情用事的人。王文鸳是如此坚信。
更大的可能是:郑斯璎使了些手段,让有些“聪明”的辛夷归入麾下,固有玉鱼先后来区分阵营,以先送示忠,以后送示敌。
“原来原来。是郑斯璎在暗地用了手段……她果真是仗着长安城门的功,要和我抢在王家的地位……连收买人手都开始了……”王文鸳刺进掌心的指尖又近一寸,霎时便有鲜血渗出。
染红了她雪白的玉手,也染红了她眸底瘆人的恨怨。
“王大姑娘说什么?什么王家地位?又什么收买人手?”辛夷故作疑惑地一问,眸底刹那而过的精光被迅速掩下。
“无妨。郡君莫在意。”王文鸳迅速地恢复了常色,只是看辛夷的目光,已如在看条狗。
一条为了私人恩怨或名利,就将郑家铁链套上脖子的走狗。
偏偏她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一番前途大好旧仇得报的装模作样,殊不知在王家影卫的监视下,她的小算计都被旁人看透了。
王文鸳的眉间氤起股得意,一股似乎算透了辛夷,自己比她还能装的得意,连说的话也不再有忌惮:“你不是说另一只玉鱼送到了旁处么?为什么不继续说了?让本姑娘听听,到底是谁,还能得了和我王家嫡大小姐一般的年礼。”
“王大姑娘又说笑了……本郡君不过是和那位好友有些过节……也不是什么大过节……只是关于些男女风*月的小事……所以年礼送得脚勤些,也想和好如初……”辛夷说得磕磕绊绊,连目光的躲闪,都装得天衣无缝。
“男女风*月?郑……不是,你那位好友竟然还会惹上,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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