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历,神龙四年。
时值金秋,忙碌的农人刚刚满心欢喜地将侍弄了大半年的希望—麦子从田间收获回自家里,虽然照例要向官府交租,虽然今年由于在边境和蛮族打战的缘故,大王刚刚下诏令本年的田赋由去年的二十税改为十五税,但是丰收的人们细细盘算便知道今年打下的粮食除了交给官府的,再除去至下个收获季节往肚子里填的,嘿!还能剩下不少。这样来,农人们都三三两两地赶着马、推着车,拉着粮食往阳城里的粮行里送。把粮食卖掉些,换点盐巴,淡食的滋味可不好受。顺便再看看能不能给自家的娘子扯上几尺布,给家里的孩子带点稀奇的吃食儿。
随着农人的到来,阳城渐渐热闹了起来。这个背靠燕山而设的城郭并不大,城中也不过七八百户,四千多丁口而已。人口不多,商铺也不多,实在是云州下辖的个下等县。除了官府的几十个衙差之外,这里也并没有驻扎什么兵,最近的兵营都在百里之外的云州——因为在所有人看来,阳城有了背后燕山的庇护,便不用什么军士来耗费粮饷了。
燕山太高太险啊,林密而罕有人至,就连最好的猎手也走不出燕山,到达山那边的蛮族草原,所以从古至今,也没听说有蛮人能穿过燕山来找事儿的——也正是出于这样的想法,虽然现在边境云集数万精锐的军士,和北面的蛮人不断地开战,但是阳城人都觉得那太遥远了,仿佛是天边的事情。
看着从边境上逃难下来的人,他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起。
“那些蛮子那么厉害吗?”
“厉害?厉害关我们什么事情?放心吧,只要边境不被蛮兵攻破,他们可飞不过燕山!!”
“那也是,难道他们能骑马飞过来吗?”
“哈……哈”阵带着他们的骄傲的大笑响起。
人们边说着,边哈哈笑着,边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那些逃难下来,精疲力尽的人们,边抛下个铜子。
城守府里,后花园。
借着秋阳,阳城城守田古生田大人正在和他的第三房小妾下棋,他已经很满足了,自己既非名门大族出身,在朝庭之中也没有什么得力的支持者,能平平安安地呆在这个阳城做他的城守已经很不错了,虽然付出的代价是每年正月都要向国都缴纳千多两的银子。但是这点钱算什么呢?回来可快得很。
“哈哈,秋月”田大人拈着自己还不大长的胡须,笑着对小妾道:“你可要小心了,我刚刚走的这步棋可是绝杀,你输定了。快乖乖地给老爷洗白白了,回房去吧”
“老爷,你坏死了。”
“哈哈,速去速去吧”
“大人,大人,大事不妙了,大祸事啊,大祸事啊”外面急促的叫喊声传来。
田大人的脸都拉得老长老长了,这秋日无事,眼看就要和小妾起快活快活了,谁知这时出来个搅和的人。
听得声音,他知道是守城门的刘二,清了清了嗓子“刘二,进来吧。”
刘二进花园便跪在田古生面前,放声大哭。
“刘二,你擅离职守,该当何罪啊!我还没治你的罪呐,嚎什么丧!”
刘二抹了抹眼泪,结结巴巴地说:“大人呐,我的田大人呐,快上城楼看看吧,了不得啦!“
““住嘴,难道天塌下来了?有本老爷在,怕什么?”田古生不耐烦地挥挥手,从石几上端起细瓷茶杯:“说吧,是不是你老婆又抓住你和你姘头的把柄了吧?”
“不是啊,老爷。是蛮人,是蛮人打来了。
“什么……蛮人?你没看错吧?”
随着刘二重重的点头,“啪”声,田大人手里的细瓷茶碗粉身碎骨了。
城楼上,田大人脚都快软得站不住了。天哪,城下这么多,这么多的蛮兵。黑压压,大片大片。他吞了吞口水,定了定神。刘二在旁边焦急地催促:“大人,怎么办啊,蛮兵破城,可是鸡犬不留啊,咱们的家小可都在这阳城里呐。我的大人,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
“跑吧……”
“跑?来不及了,我的大人,我刚才悄悄叫人到四周城楼去瞅了瞅。娘呐,四周合围啊,咱们就算长着翅膀,也要被这些蛮人给射下来啊!”
这时,十余骑从蛮军阵前突出,绕城疾走。
马上的蛮兵齐声大喊“传大将军令,阳城半柱香内开门,秋毫不犯;限时不开,血洗全城。何去何从,速速定夺”。这十几个蛮兵绕着城念了七八次才各归本阵。这些传令的蛮人中州话半生不熟,听上去让人忍俊不禁,若是平时,城里的这些人肯定要哈哈大笑,说番“蛮人同朽木,皆不可雕也”之类的话来。可是此时此境,无人能笑得出来,就连相互说话的声音也不敢大了,生怕惹怒了对面的蛮兵,招来羽箭片。
田古生略微侧身,瞅了瞅城内,城中早是片大乱,都知道蛮兵生性凶残,惯例是杀人加放火,无恶不作。若是抗拒这城中肯定人人都死无葬身之所。若是依从吧,天知道蛮兵会不会讲道理,把说过的话当回事情。关键是拿什么抵抗,城中只有几副软木弓,还是衙差抓贼之用。
“就赌赌吧”与刘二的惴惴不安相比,田古生牙咬,定计极快。他暗暗说道“大不了死,反正我干这城守,吃过了、玩过了,也差不多了”
他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端了端头上的官帽。恢复了平静,虽然脸还是那么白。“刘二,去开门吧。”
随着城门的缓缓开启,蛮兵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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