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秋放慢了速度,一路忐忑地赶往村部,所幸,除了额头上多了个小包,感觉身体有些发烫,并没有什么意外。
松树乡,顾名思义,因松得名。附近的几个都是这样起的名,比如杉树堡、大河乡、芋儿坝这样的,简洁明了。
哈达镇多山区,交通不便,没什么企业,和隔壁的罗星镇完全没得比。整个镇子三万多人口经济来源基本都来自于农作物,镇政府穷得叮当响,自然也无余力来扶持松树乡这样的贫困角落。
乡里主干道至今都还是土路,交通工具大多是畜力,路边常见牛马粪,卫生堪忧。
慕晚秋并没有去乡办公室,而是直奔坡下的中心小学。
说是中心小学,其实不过是一栋两层的旧楼房,还是以前的爱心人士捐助建造的,后面有几间土排屋,是教职工和寄宿生的住所,前头的操场倒是挺大,旁边放着两个被风雨侵蚀已经锈迹斑斑的篮球架,周围种着一下树木。
已经六十岁,有些老眼晕花的黄树生带着厚厚的老花镜,将手里的一张试卷凑到眼前,仔细地斟酌着。
他虽然名义上是校长,可是依旧得带班,整个学校近两百名学生,连他在内也不过六名教工,完全不够用。
就在这时,黄树生看见红着眼睛,像头公牛一样冲进来的慕晚秋,放下卷子,忍不住打趣道:
“小慕,你眼珠怎么红成这样,该不会是被人给气的吧?”
慕晚秋站到他面前,“老校长,我还真是被人给气的。”
“怎么了这是?”黄树生听他怒气冲冲的,不由放下手中试卷,不明所以地问道。
对于这个勤勤恳恳耕耘二三十年,育人无数的老校长,慕晚秋还是相当尊敬的,他压住火气说道:
“我听说乡里准备把半山塘那边的学堂撤掉?”
“原来是这事!”
黄树生点点头,“这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乡里是有这打算,不仅半山塘,糜子岭那边的也要撤掉,只保留石河子小学。”
慕晚秋急声道:“可这样路途遥远,孩子们每天单单耗在路上的时间就得三四个小时,而且又不安全。”
“唉!”
黄树生摘下眼镜,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些问题他又何尝不清楚,可这是大势所趋。
“小慕啊,我能明白你的担忧,可这也是为了孩子们好,只有集中起来,才能方便管理,更好地教育孩子。我也和阿力赤商量过了,到时候路程远点的孩子可以不用到学校早读,在家里读完再过来就是。”
话虽如此,慕晚秋还是难以接受,“这事我不同意,完全可以再等两年,到时大家生活条件好些有能力接送再撤消也完全来得及。”
“你以为你是谁?”
这时,一个腋窝夹着课本,秃顶的四五十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在黄树生对面的办公桌坐下,重重地出声道:“这是县教育局的指示,乡里的决定,是你说不同意就可以不办的吗?”
他叫阿力赤,是中心小学的教导主任,架子有些大,思维僵化,接触过几次,慕晚秋对他不怎么感冒。
“阿力主任,乡里决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实际情况,万一再发生上次的悲剧怎么办?”
慕晚秋眼露冷芒,语气尖锐。
“你……”
阿力赤气得站起来,准备开口怒斥,却被黄树生抬手压下来。
老校长转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慕,你也来了两年,你说,再过两年,能有多大的改变?”
慕晚秋一时语塞,懦声道:“最起码可以平整山路,让孩子们走得安全些。”
黄树生摆摆手,没有反驳,他凝视着校围墙上“教育决定未来”那几个模糊大字,神情哀痛道:
“不是我们不愿意等,是真的等不起,大山人等不起,孩子们也等不起。”
“小慕,你是有本事的人,那些孩子以前主课只能够考个三四十分,辅课就更别说了,你来了之后,他们基本上卷子都能够及格。”
“可是,像你这样的人少啊,你知道吗,全镇大大小小十几座小学,上次统考及格率还没有一半,你说这种情况县里怎么可能不急。有人说大山里的孩子笨,我不是科学家,我不懂,但我知道,我们必须有些改变了。”
“可我那边孩子们的成绩还行啊!”
阿力赤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他瞪眼怒声道:“校长夸你几句你还当真了,尾巴翘到天上去,你自己看看你们那些辅课的成绩。”
这回阿力赤话倒没有说错,除了语文数学,孩子们其它课真的是惨不忍睹,本身上学教的不多,孩子们放学后又得帮家里干农活,这些课自然都落下了。
慕晚秋有些郝然道:“最近我会抽出时间辅导孩子们将这些课补上的。”
“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仙啊,还能分出几个身子不成。”
要是能补上,也不会拖到现在,他嘲讽道:“你要是真能补上,那不并到中心小学也可以。”
他的戏言,慕晚秋却当真了,黄树生已经准备退休,现在基本都是阿力赤在管事,不出意外他就是下任校长。
“阿力主任你可得说话算话。”
慕晚秋两眼放光,紧紧地盯着阿力赤,可能是太过于兴奋,他的眼睛再次出现了幻觉。
か6.0,ㄜ5.0
这是什么?
阿力赤额头上突然又浮现出那些古怪的字符,只不过这次还夹杂着一些熟悉的阿拉伯数字。
该死的,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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