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大阵还在运转,但挡不住鸣蛇的‘乾坤绕行’。
临近房门,吴妄听到了林怒豪与林祈这对父子的交谈声……
林祈的嗓音有些虚弱:
“父亲,收手吧,外面都是人域的高手。”
“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林怒豪淡定地说着,嗓音没有任何波澜:“既已走到了这一步,断没有回头的可能。”
“父亲!”
林祈目中满是痛苦,哀求道:
“你就算囚禁我一时,却无法囚禁我一世。
我知你有雄心壮志,但背离人域、背叛人域之事,恕我无法认同。
还请父亲允我一死,尸骨葬于祖地之外……”
“混账!你是我林怒豪的儿子!”
林怒豪厉声呵斥:“你的命是我给的,岂容你自身轻贱!”
“轻贱?”
林祈目中涌出怒色,身上的铁链铛铛作响,在那挣扎了几下,嗓音也渐渐拔高。
“不轻贱,难道还觉得自己贵命一条吗?
父亲你背叛了人族,背叛了整个人域!这还不够轻贱吗?
那些追随你的将士,你就放任他们被天宫控制心神!
那些信任你的袍泽,你就将他们困住,让穷奇去攻破他们心神。
什么是轻贱?这才是轻贱!
我是你儿子,我认!
但我林祈知忠义廉耻!”
林怒豪不怒反笑,冷然道:“世上没人值得我去效忠。”
“桀。”
一声怪笑自地面传来,林怒豪身后的阴影中,那团黑红相间的迷雾慢慢飘出,化作了人形虚影。
穷奇之影。
“林将军,可需本座出手,为林将军调教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林怒豪并未言语,转身走向屋门,临出门前还道了句:
“莫忘了你我之约。”
穷奇笑道:“自然,林祈少将军的天宫赏赐,自是缺不了,长生可期、恭喜少将军了。”
言罢,这黑雾回缩、尽数钻入大地中,那般道韵也消失不见。
但林怒豪知晓,穷奇并未远离。
门外走廊,不知何时泛起了灰蒙蒙的雾气。
林怒豪刚走不过两步,手指轻轻一颤,随后却像是没发现什么异常般,朝前方行去。
复行十数步,一声冷笑钻入他耳中。
“世上当真没人值得将军效忠吗?”
林怒豪眉头紧皱、如临大敌,身形朝侧旁闪出半丈,右手握住了一把长剑,左手捏住了召唤手下高手的铃铛。
走廊一处石柱后,有个青年道者抱着胳膊、倚靠在石柱边缘,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正是吴妄。
林怒豪紧紧皱眉,冷然道:“你竟敢亲自来此处?”
“将军不必担心,这是刘阁主设下的简单结界。”
吴妄缓声道:
“只要将军守好心门,那穷奇听不到你我交谈之声。
将军,我只问你一句话。
可是本意谋反?”
“哼!”
林怒豪闭目凝神,并不回答。
“林将军。”
吴妄正色道:“你可知,这般下去,林家都会成天宫与人域相争的棋局,林家覆灭是注定的,且绝无完卵。
你若再执迷不返,林家覆灭就是无法更改之局。”
“是吗?”
林怒豪冷笑更为明显,淡然道:“那就请无妄殿主教我,都已是这般局面,还能如何破局,如何脱身?”
吴妄问:“是不是我帮你找到活路,你便会走回正途?”
林怒豪攥紧手掌,却道:“何为正途?”
吴妄道:“为人域之将,守护人域便是正途。”
林怒豪突然面露厉色,定声道:
“我们在外与凶兽厮杀,跟凶神拼命,那些肮脏之徒、营营之辈,在后面醉生梦死、指手画脚,这是正途?”
“将军所说不过片面,恐怕也是故意如此言说。”
吴妄嗓音依旧淡定:
“世间最无法直视的两样东西,一个是太阳,一个就是人心。
人心不同、世人迥异,这是自古皆明的道理。
人域上下,总归是良善之人更多一些,只是有时哗众取宠者更容易得人注视,仅此罢了。
将军身负重任,深受陛下信任,却走到了今日这一步……
我今日并非是为林祈而来,因为我从最初就知晓,哪怕将林祈带走,他也会因将军背叛人域之事,愤而自尽、难以苟活。”
“好一个难以苟活。”
吴妄问:“将军当真不想回头吗?”
林怒豪面色阴晴不定,须臾,又道:“我清醒过来时,已无法再回首。”
“既然反叛不是将军本意,那我可相助将军这一次。”
吴妄道:“稍后我会以自身之名义,在人域各处张贴告示,就告诉他们,将军的反叛,是与我一同配合演的戏。
为的,是引来天宫强神,伏而杀之。”
林怒豪那粗浓的眉头皱起,反问道:“会有人信吗?”
“会,”吴妄道,“我会告诉他们,天宫对人域不断施压,明里暗里欲要置人域于死地。
天宫的威胁,就如暴雨后胀满的河水,随时有可能冲毁已千疮百孔的堤坝。
治水之道,堵不如疏。
我与将军密谋,由将军承担骂名与风险,引来天宫强神灭杀,借此开闸泄洪,化被动为主动,使得天宫急切发难,又被你我牵着鼻子走。
稍后,只需将军战死在与先天神大战之中,将军就是人域的英雄。”
停下话语,吴妄注视着林怒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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