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古代的习俗来说,人死后的第七日名为头七。
头七那日,亲人要在家里摆上祭品和饭,等已逝之人的魂魄回来。但古梵他们的屋子已经在下葬那天就被烧了个干净,留下来的只有一片焦黑的残垣断壁。
说来也怪,那天温霖抱着檀木盒和绝笔书走出了院子后,里面顿时便火光冲天,但是火却迟迟没有蔓延出来,殃及到屋后的林子和村里的别户人家,那大火就只是在古梵他们的院里烧着,就算天还下着雨,村民们来回提水灭火,火都没有消下去。
最后大家被火烟熏得只能远远的观望,没想到烧着烧着,到最后院子里的房子、围墙都塌了之后,火自己便灭了,村尾林子前剩下的,只有一片废墟。
温霖本想头七时在院子为古梵他们燃上几根火烛,守上一夜,但现在,他们连头七那日可以回来的家都没有了。
古梵的死对温霖的打击很大,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累了就睡,饿了就塞两个馒头,其余的时间都在对着古梵他们的遗物发呆,偶尔想到了什么,就开始埋头痛哭起来。
文阿娘很担心他,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放任他去了。
那时候温霖在虔峦房间里找到的,除了一封七个人写下的绝笔书,还有一个檀木盒。那盒子做工十分考究,上头的雕花镀金的龙与凤栩栩如生。温霖打开盒子时,看见里面装着一些黄金饰品,有花簪、耳环和珠花,中间还放着一块白的通透的玉佩,看东西的样子,都是有些年岁的,价值不菲。
照信上所说的,这些物品都是留给温霖的。
温霖知道这些东西不能随便放置,于是他把古梵的那半块长命锁一起放到了檀木盒子里,连信封也折了一折放进去,檀木盒子没有锁,温霖一连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办法安心的把东西藏好。
最后,他把自己的木床移出了一些,用铁凿子在地上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又在土坑四壁上与底下都放上石子,把檀木盒子塞了进去,然后顶上盖上一块木板,用土把木板盖住,填的平平的。
从此以后,这里面的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
头七那天的傍晚,依然是小雨,温霖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几块文阿娘放进来的甜糕和米酒,还有几根香烛,跟着村长家的小叔和隔壁家的大伯一起往山上去。
山上依然飞着很多赤女鬼蛾,他们小心的避开了那些有毒的生物,踩着有些泥泞的山道继续往上走。山间浮动着很多的蓝绿色的光团,隐隐约约的飘在树丛里,显得十分诡异。
大伯告诉温霖,那是民间传说中的鬼火,偶尔晚上能在山里看到,但是从来不会有这么多。
他们到了山顶时,天已经晚了,山顶四周传来一种空幽幽的回响,加上忽远忽近的“鬼火”,让人只感觉脊背一凉,要在这种地方守一夜,估计没有人会愿意。
温霖跟着小叔和大伯到了古梵他们下葬的地方,只见白色的香烛已经燃起,沿着两边的路一直到坟堆前,给人一种来到了鬼门关的感觉。天空中依然下着小雨,还有一些风,但是白烛也没灭,摇曳的火光映着冰冷的石碑,以及石碑前坐着的人。
那是穆阴司。
穆阴司一身白衣,坐在坟前的地上,白色的油纸伞撑开放在了一边,周围飞着的全是赤女鬼蛾。他没有回头,便知道是温霖他们来了,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淡淡告诉温霖他们,头七夜他来守,他们可以走了。
小叔和大伯一听,就放下手里的香烛和祭品,拉着温霖走了。温霖本来还挣扎着想留下来,但一想穆阴司才是古梵他们的家人,有穆阴司来守夜,还需要他们干什么,于是他就任由两个人拽着,往山下的路走去。
下山前的最后一眼,他看见的是穆阴司盘腿坐在那里抽着烟的背影,烛火中显得无比的萧然与落寞。
头七之后,村里恢复了一贯的宁静,再也没有人提及这一家人与这件事,大家都默契的不语,佯装遗忘。村尾的地方变得更加荒僻,年纪小点的孩子都把那里当成鬼地,不敢步入。
每个月月末的早上,村长都会在家门口拿到一袋东西,里面是烟草、果干还有甜糕和酒,以及几张钱票,按穆阴司说的,这些都是供给古梵他们的祭品,钱票给村长的,用于打发走这一趟的人的工钱。
那一年小满时令,温霖最后一次上山,给古梵他们亲自点了香烛,上了一份祭品,并将自己写给他们的信燃作灰烬,洒在坟前。那之后,他和文阿娘收拾了衣服行李,锁上了自家房子院子的大门,坐上了铁皮船,去到城里和父母一起生活。
那时候城里的生活状况比村子里还要艰苦,温霖父亲是厂房看大门的,母亲是帮别人做帮工的,赚的钱不多,好一点的房子他们住不上,温霖到了上学的年纪,需要学费和各种杂费,于是他们一家子都住在了厂里分配的十几平方米的值班室里。
温霖读完了小学、初中,文阿娘去世时,他又上了高中,那时候他住在学校里,为了省钱每天吃的都是便宜卖的隔夜馒头,还在学校的食堂里打工,赚些自己的生活费。那时候陆远是他的舍友,对他十分照顾,每次买饭都故意买多,然后说吃不完分给温霖。
后来,他们一个去了警校,一个去了医大,见面的次数就少了,陆远一直都没有结婚,孤身一人活的潇潇洒洒,温霖遵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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