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四年六月,绍兴府。
自鲁监国元年,明军溃于钱塘江始,满清正式占据这片土地已经四年有余了。
曾经车马如织的官道上,如今却行人寥寥。官道旁的稻田里,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却依旧显得绿意盎然。细看去,竟是杂草肆意的生长,早已淹没了田垄的界限。
远处,一座土地庙孤零零的矗立在田野的另一侧,大抵是长久无人祭拜的缘故,显得破败不堪,就连大门似乎也和庙祝一起逃了荒。
破庙的角落里,陈文倚坐在墙边,费力的啃着手中那块黑乎乎的饼子,不住的冷笑。
一块手表就换了这么点东西,我也是醉了。
记得以前看小说,说是有人用了一块手表换了十万两白银,当时还觉得好流弊。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咱现在这一顿饭就十万两白银,钢铁侠估计都没有这么土豪吧?
收起了刚刚的胡思乱想,陈文把细细咀嚼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最后一口饼子咽了下去。接着,他一边舔舐着嘴角残渣,一边低着头找寻那些可能会掉在衣服上的碎块。
这土豪饭吃得真尼玛境界,根本就吃不饱嘛!
直到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了,陈文摸了摸犹自不满足的肚皮,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了墙上,试图让自己倚得更舒服些。
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从最初的迷惑、愤怒,再到悲伤、无奈。到了最后,在肚子的最后通牒之下,迫不得已的用身上的那块手表换了这么块饼子。
想想自己,毕业多年了,还不过是个小业务。每个月的工资虽然还没到白领的份上,但也差不太多。在这家公司干了几年了,老板总算是放了话,拿下这单,自己就可以升职。
回想下我锤的名言,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还真的有点小激动呢。
可结果呢,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一顿酒喝大了,打个车回家,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时代。至于现在还躺在公文包里,已经签字盖章并且号称是公司最近两年最大的那单合同,真特么是日了哈士奇了。
算了,还是想想怎么做才能继续活下去吧。
陈文掏出了口袋里的钱包、钥匙和手机,看了看角落里的单肩包,里面应该还有个充电宝和几只笔吧。再联想一下先前的那只手表,这些东西能撑多久?一个星期?还是十天?至于钱包里的工资卡、信用卡还有那两百块软妹币……
得了吧,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总要找点事情做。
陈文想了想,自己上学时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是在这识字率低下的古代应该也能算是能写会算了吧,做个账房应该不成问题。做了账房以后还可以当掌柜,开店铺,进而凭借着后世的营销经验成为一代豪商。
就算做账房没人要,凭借着这副现代营养标准下养出来体格,放在普遍营养不良的古代人中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鹤立鸡群,就算是看家护院什么的也应该没问吧。不是也有人作家丁也做到了极品了吗?
人能是,我亦能是。
但是,问题又回来了,眼下无论是做账房还是干家丁,都先得剃个头,否则是找不到工作的。
若是放在现代,剃头而已,叫事儿?面试过那么多家公司,什么样的用人标准没见识过,出了门少则免费多则几十上百,一个小时之内稳定达标,soeasy。若是无法接受,换个公司即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此时此刻的“剃头”却是那个人类文明史上最为臭名昭著的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剃发易服!
永历四年,浙江的美发市场基本上已经被那个传说中的只留一个小辫儿的霸气头型给一统了。陈文觉得他自己这么拉轰的小短发,别说是进城去做账房,就是去搬砖糊口,都要担心还没进城脑袋就先让人给搬了。
这满清的占领区看来是不能去了,那明军的地盘呢。
在陈文的记忆里,根据明朝人笔记,明朝政府对于老百姓留什么头型向来都不感兴趣的,尤其是到了明朝末年,什么样的奇装异服都有。
陈文觉得,如果按照他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里描述的,他的发型完全可以算是曾经被迫剃发,后来脱离了清廷占领区后又自行续发的义民。
这样一来,发型倒是是没问题。可是,去哪支明军的地盘呢?
陈文回忆了片刻,最近的当属鲁监国行朝,现在占据浙江的舟山,包括四明山、天台山、温州三盘在内的浙东上百家义师都尊奉鲁监国号令。
不过,鲁监国他老人家已经没几天好日子了。三个月后,清军围剿四明山明军,洗山;明年的八月,清军进攻舟山,屠城。而这期间,鲁监国系统的明军各部还在搞兼并和内斗……
然后是永历朝廷,这个时代实力最强的明军系统,广西、广东、贵州、福建、湖广、四川的诸部明军和前顺军各部皆奉永历天子为正统,就连云南的大西军也在和永历朝廷洽谈收购事宜。
可问题是,他到了那里,是跟谁混呢。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或者是永历天子?听起来哪一个都不比其他选手强多少。
最后是地处福建的延平郡王郑成功所部,如果从距离上看,只能勉强算是不远不近,不过这个距离也不是他现在所能企及的。但是,如果能够坚持一下抵达福建的话,那里却是坚持时间最长,也最安全的所在。
只不过,在陈文的印象里,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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