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上一句,还没等别人回答,允央又自言自语地说:“为何偏要选我,御府局比我有经验的公公有的是,何必舍近求远?”
饮绿抬手为允央理了一下肩头的秀发说:“郡主,这秋分时候的龙舟大赛是皇宫一年当中的盛事。交给宦官来办,总归不妥当。”
“况且皇帝一向反对后宫宦官与前朝臣子接触,这次龙舟大赛百官都会悉数到场,宦官自然要回避。”
允央想了想,确是这个道理。但她还面带不解地对随纨说:“既然皇后与辰妃暗中较劲,敏妃更应该表明态度,可她为何选择按兵不动呢?”
随纨听了倒没急着回答,而是歪着头想了一下说:“要讲清这个,得先把汉阳宫的各位娘娘介绍一下。”
“邱皇后是皇帝的嫡妻,与皇帝同岁,主位隆康宫,生有醇王赵扶楚。今年醇王已满18岁了。”
“辰妃与皇后同时嫁给了皇帝,但辰妃却是先怀孕,生有睿王赵扶越,比醇王大一岁,今年19岁。辰妃主位重鸾宫。”
允央想起了客栈里那位武功高强,相貌又与赵元颇为神似的少年。
“敏妃比前面两位娘娘年轻几岁,生有旋波公主赵扶湘,今年十六岁,一直养在矜新宫。上半年公主刚刚嫁给给了上将军闻忠礼,从此便住在了城东附马府。”
“本还有一位慧嫔娘娘,奈何天不作美,早早就撒手西去了。只留下了了两三岁的郢(音同影)雪公主赵扶豫,也交由敏妃抚养。”
“还有一位就是曾兰宫的谢容华。说起来这位谢容华也是命运多舛。她的父亲本是陇南的降将,皇帝收服他后,见其带兵有方,于是允许他驻守原地。”
“此人为了表明忠心就将十五岁的谢容华献给了皇帝。可没过多久,谢容华的父亲便带着全家叛逃去了契丹。只将谢容华一人留在了洛阳。”
“按说这叛国罪是要株连九族的,可是皇帝看谢容华确实与此事无关,又怜她父亲根本不顾骨肉亲情,让她做了代罪羔羊,所以终是没有治她的罪。”
“但从此皇帝再没踏进曾兰宫。谢容华便这样孤单地过了七八年。”
听了随纨的话,允央也轻轻叹息一声。朝堂上的权利争斗,天天都在上演,此消彼涨,你死我活之后,有多少金枝玉叶因为受到牵连而香消玉陨。
谢容华的际遇已算是幸运了。
“这么说来,汉阳宫里三位得宠的娘娘都有皇子或是公主承欢膝下,那后宫中的纷争也少了许多吧?”允央轻轻地问道。
饮绿接过话说:“按说本应是这个道理。不过,这后宫之中,无子时有无子时的烦恼,有了皇子呢,又想为皇子的将来争取更多。”
“可巧这两位皇子年纪又相仿,武艺学问不相上下,这才更为棘手。”随纨的语气有些无奈。
允央听了倒是不以为然:“怎会不相上下?嫡出庶出,泾渭分明,皇后娘娘还担心什么?”
饮绿一边给允央把锦被压紧了些,一边说:“前几年是不担心,可这几年睿王风头很劲,不仅军功卓著,还在百官中很有威望。”
“再加上皇帝对睿王似乎也极为看重,皇后娘娘这才有些不放心起来。”
随纨此时从外殿捧了一盏梨花清目茶进来,递给允央。允央饮了一口,觉得香则香矣只是不够甘甜,便摇了摇随纨的手,请她再加一勺玫瑰蜜。
“太过甜腻,只怕郡主夜时要咳嗽了。”虽是这么说,随纨还是顺了允央的意。
见随纨出去了,允央便与饮绿接着刚才的话说了起来:“若想得到陛下的青睐,皇后只要让醇王也去边关多锤炼些日子便可以啦。”
“怎么没锤炼?”饮绿说:“皇后娘娘在这一点上却是大度的很,决没有因为醇王是亲子便骄纵宠溺起来。”
“睿王从军几年,醇王就从军几年,刀林剑雨,爬冰卧雪一样都不少。”
允央听了,心中倒生出几分敬佩来:“皇后娘娘能让独子受这样的磨炼,这胸襟果然非凡。”
“光皇后娘娘一人使劲有什么用?”饮绿说这一句时,语气中带了不少遗憾。
“睿王平易近人,而醇王……”说到这,饮绿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音:“听说醇王性格非常古怪。他从不近女色,也没有龙阳之好。只喜欢做一件事……”
“什么事?”允央好奇地一挑眉。
“他只喜欢用生皮鞭子打人!”
允央听了非常困惑:“这也没什么奇怪,领兵打仗的将军哪有脾气不暴的?”
这时随纨走了进来,听到她们正在聊天,便接了过来说:“郡主您有所不知,醇王打人可是与众不同。”
“他打仗输了要打人,打仗赢了也要打人。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拿鞭子打人,不打就吃不下饭,您说这还不古怪吗?”
允央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心里说:“年纪轻轻就这样暴戾恣睢,若是真当了皇帝那还了得?”
于是她也理解了皇后的苦心:“看来皇后派曲公公来就是为了让我在龙舟大赛上给醇王特别的安排,让他拨得头筹。让皇帝对他另眼相看。”
饮绿点了点头说:“可不,曲公公平时架子老大,怎会来我们淇奥宫。”
“还有那个安公公,往日里不也是个用鼻孔眼看人的主!”随纨也没好气地说。
允央皱了皱眉:“还好敏妃与谢容华没参与到这里来,要不每一位娘娘都要特殊照顾,纵然有三头六臂也难办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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