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真是很慢,从一大早坐上后,一直到过了晌午,村妇才载着雪涯进洛阳城西门。
到了一个巷子门口,雪涯提着自己的衣箱下了牛车,回头对村妇说:“大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按说应该请您进姑妈家坐坐,可是我与姑妈多年来不曾走动,怕是进去时会有尴尬……所以还请大娘原谅。”
村妇一把年纪了如何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她看雪涯举止高雅,容貌出众,想来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这会子去投亲戚肯定非富即贵,自己一个乡下的婆娘如何能跟着去?
所以她爽快地说:“谢姑娘不必客气,老婆子你送到这里,就得赶紧往回返,否则天黑之前就到不了家了。不过,走之前,老婆子再嘱咐你一句,若是你姑妈收留你也就罢了,若是不收留你,你就还来找我好了。若是没车,就你到洛阳城西的杂市上,随便找一个卖菜的,跟他们说要找去石蕉村的刘大娘,他们一准拿牛车,驴车给你载回来!”
雪涯在这之前若还是有些戒备的,听了这知却是全都放下子,她有些哽咽地说:“我遭此大难,只道世态炎凉,却没想到能遇到刘大娘这样的大善人……”
刘大娘本来甩起鞭子,准备赶着牛车就走,没想到雪涯流起泪来。这让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谢姑娘,你不要这么说?你在水里能让我救起,也是成全我的德行,也是为我圆满。咱们是两不相欠,你何必如此呢?”
雪涯抬袖子拭了下泪道:“大娘,我在您家正屋的西北角放了一个东西,您回去看看吧。”
刘大娘一脸错愕,刚想问,就被雪涯推了一把:“大娘快走吧,若是再晚就要走夜路了,林子里不安全!”
“也罢,我就先走了,别忘记我说的话,没地方去就来找我!”刘大娘说完赶着牛车“吱呀吱呀”地离开了。
目送着刘大娘的身影在街角消失,雪涯回头看了看车水马龙的洛阳城,忽然感到说不出的茫然。
按说,她一心想逃出汉阳宫,自然是去离洛阳越远的地方越好。可是思前想后,她还是回到了这里,不为什么,只是由于她平生最熟悉的地方除了汉阳宫就是洛阳城。其他地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概念,若不回这里,她真不知还能去哪。
站在路口愣了一会,雪涯打算先找一家药店,买一些金疮药,因为被树枝穿破的肩膀,现在正隐隐作痛。
她一边走一边找,终于在另一条街上发现了一家回春堂的药店,刚想进去买药一下子记起自己还没有银子。于是又去当铺拿一支翡翠戒指换了五十两银子。
虽然知道当铺老板压了许多价,可是正急着用钱的雪涯也没功夫计较,拿了钱就走了出来。
再次来到街上时,雪涯忽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汉阳宫里失踪了两位妃嫔,皇上如何能坐视不理?只怕这会正在满城搜查呢?不仅如此,大街小巷肯定也贴满了重金悬赏的告示,自己这样冒冒失失地回到城里,不是自投罗网吗?
于是雪涯赶紧低下头,贴着街边的墙根走,生怕引别人的注意。走到街角时,她无意发现墙上张贴的皇榜,立在前面一看,才知道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皇榜上写的全都是寻找允央的消息,甚至连绣果儿也一并寻找了,只要有人知道她们的下落,赏金百两,封六品官职。
雪涯作为大齐后宫的容华,皇榜上却只字未提,连宫女绣果儿都不如。
谢雪涯看着这样的皇榜心里不可能不酸涩:“孝雅皇帝,人们都道你德厚情长,在我心里你却是世间第一的薄情之人。不过这样也好,我与汉阳宫再无瓜葛,也不用东躲西藏,从此真如出笼小鸟,海阔天空了!”
想到这里,雪涯咬了咬嘴唇把眼睛里打转的泪生生忍了回去。她默默地告诉自己:“我叫谢雪涯,今年只有十九岁,我随父亲来洛阳作丝绸生意,可是父亲却在洪水中丧生了,现在我只能靠自己在这洛阳城中活下去。”
这么想着,雪涯忽然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再不似之前那样提心吊胆,怕东怕西了。她昂起头走进了一家药店,买了金疮药,又旁边的裁缝店定了几身合体的衣服。办好这些,后,她选了一家干净又人少的客栈住了下来,耐下心来为自己的将了好好打算。
夜里,雪涯躺在客栈的榆木平台床上,盯着桌子上如豆的油灯,怎么也睡不着。她想着自己将来该作什么好?
“现在自己还没有住处,若是拿出箱子里的珠宝换所宅子并不难,可是眼下正是皇上心急火燎寻找敛贵妃的当口,自己把敛贵妃给的东西拿出去换钱,迟早会被皇上发现。若是追查起来,自己少不了还会被抓回汉阳宫,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所以现在最为要紧的就是找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差事。现在手里还有四十多两银子,够在这家客栈住上几个月了,在这几个月里一定要找到差事,否则迟早会被人怀疑。”
“可是自己一直生活在汉阳宫里,有宫女在身边伺候着,要自己动手事情并不多,也不知能找个什么差事?算来算去,自己的绣功不错,或许可以在绣坊里找个活。可是自己擅长苏绣,如今洛阳城的达官显贵皆爱雍容华贵的蜀绣,自己的手艺只怕没几个绣坊会要。”
雪涯翻了个身,紧紧抿着嘴唇想:“除了刺绣我还会什么呢?对了,绮罗一向喜欢小猫小狗的,自己跟她学了不少本事,明天去洛阳城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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