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绸?”刘大娘没有听清。
“这种绸子产于江南,因其质地轻滑,光泽明艳而深入高门大户的喜爱。这种绸子的名字来自于萧纲的《咏栀子花》——‘素华偏可喜,的的半临池。疑为霜裹叶,复类雪封枝。日斜光隐见,风还影合离’。‘的(读迪)的’单指鲜艳明媚貌,故而此绸被称为的绸。”允央一边低头仔细检查着这块绸子,一边耐心地解释。
刘大娘其实并没有听懂允央到底在说什么,但她明白这块绸子似乎并没有买亏了:“看来是块好料子。那人看起来鬼鬼祟祟,急急慌慌地扯住了我,非要卖给我。看样子,他也是个不识货的,多半是哪个富贾人家的内贼,偷了主人的东西来填自己的亏空。”
允央没有说话,静静地检查完这块料子后道:“这并不是一块一等的绸,中间还是有些细小的瑕疵。不过这不要紧,只要好好谋划一番,就能将这瑕疵用刺绣不着痕迹地掩盖过去,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刘大娘眼睛放出光来:“那你倒是估计看看,用这绸子做的衣服能值多少钱?”
允央胸有成竹地说:“只要中间不出什么意外,一件衣服能卖到八十到一百两吧。”
“什么?”刘大娘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多钱,这料子才一两呢!”
允央浅笑盈盈地抚着她的肩膀:“我……之前因为家里的原故,见过几件这样的衣服,都是这样的价钱,定没有错。”
刘大娘知道允央为人一向谨慎,若没有八成的把握,她断不会开这样的口。于是,刘大娘满脸喜色,乐呵呵地拉着允央坐在床沿上询问起来。
她们两个聊得正欢,就听到门口有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呃,你这个老婆子,也不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不知道做饭,到东家长西家短地扯上闲话了。”
允央一听是刘老头的声音,脸上欢快的神色登时散得干干净净,她拘谨地站了起来,立在一旁。
刘大娘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太阳还高高的呢,催什么催呀?哪天少了你吃,少了你穿,吵吵什么?”
她不说这句还好,说了这句那刘老头索性掀门帘子走进来道:“越来越张狂了,你们这些妇道人家,不说些锅碗瓢盆的,说什么绸缎银两的,这是你们操心地方的吗?”
允央尴尬地低声说了一句:“我去厨房淘米了。”
刘大娘还没说话,刘老头便抢着道:“你留下说说刚才什么八十两一百两的事。你这话能和老婆子说,为什么不能和我产,我可是一家之主!”
允央忙点头道:“是。”就把手里这块的绸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这敢情好!”刘老头也扶了扶还隐隐作痛的胳膊:“这次吃药看病花了不少钱,若是这两身衣服能卖这样的价钱,今年我们这铺子就算是不亏本了。你今天晚上就把这两身衣服上要画的花样子弄出来,明早交给我看。”
允央马上应道:“好,今晚肯定画出来。”
熬了一宿,真到公鸡都打鸣了,允央才爬在桌子上迷糊了一小会。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画样子送到刘老头那里,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她早就清楚刘老头的脾气。
接过允央递过来的花样子,刘老头先瞅了一眼允央眼底那一团青色,心里颇为满意:“看来她昨夜果然没睡来干活儿,算是没白吃我家的粮食。”
但他眼中的这一抹欣喜却很快被愠怒所代替:“你画的这是什么呀?一认没睡就一出这个东西呀?一件衣服上就绣三四朵花,还全绣在衣襟上,那领子,袖口空着喝西北风呀!”
允央叹了口气,努力解释道:“的绸质地轻柔,绣花过多,会影响到它本身光泽,况且这样的衣服多是用于盛宴之上,烛之之下,的绸本身的韵味就很惹眼,过多的刺绣只会画蛇添足……”
“住嘴,满口胡说!”刘老头见允央竟然敢当面质疑自己的判断,更加愤怒起来:“再看你画的这花,一件衣服上绣凤仙色的山茶,一件衣服上绣牙色的栀子花,这算什么?本来这块料子颜色就够素了,绣点桃红,翠绿才看着醒目,你可好,选这些半浅不淡的颜色,这些一点也不喜气的花,你是要干什么,做孝服吗?”
允央此时也是气得无法言语,她无奈地沉默了一下道:“这块的绸,本就是月白色,灯火之下配凤仙色与牙黄色才不显得突兀,至于花的选择,桅子花本就与的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闭嘴,我不听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呀,说白了就是懒!你一来我们家我就看出来了,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等现成的。让你画个花,还画成这个鬼样子。你就是想偷懒,不想画成满花,才画这几朵就来糊弄我……”刘老头的嗓门也是越嚷越高。
刘大娘听到屋里的声音,赶紧走进来看,只见允央已经红了眼眶,就气愤的拿着指戳了一下刘老头:“哎,你多大岁数了,都能做人家爷爷了吧,大早晨地冲小姑娘嚷嚷有没有点长辈的样子了?”
刘老头刚解释,就被刘大娘给呛了回去:“你什么你?允央昨夜画得多认真我最清楚了,我都叫了她好几回让她睡,她都没有睡,一直在灯下画着,可仔细了。你就说别人容易,你做得到吗?你比谁都睡得早!”
刘老头愣了一下,梗着脖子道:“我是东家!怎能和她一样!”
允央此时也开了口,她努力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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