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步履艰难地走在干枯龟裂的河床之上,一排孤独的脚印在她身后蜿蜒得触目惊心。
没有了升恒的庇护,赤谷权贵对于允央的态度急转直下。今天天还没有亮就有人闯入允央住的帐篷,将她的衣物用品三下两下就裹进了一个大单子里,不由分说地将她推搡到了外面。
接着领头的人叽里咕噜地冲她嚷嚷了半天,允央虽然听不懂,可是凭他的语气与动作,也能猜出来,他是说要早一点给罗亚河蓄水,所以要求允央快点穿过河道去观星塔。
可是这个包袱太过沉重,再加上允央毕竟大病初愈,走得多少有些缓慢。护送她人哪能给她好脸色,骂骂咧咧,拿了一个马鞭在允央耳边揪得清脆作响,就差反手一把抽在允央的后背上了。
咬紧牙关,忍住眼泪,允央用全部的力气尽量往快走,就算到了河岸也不敢放慢速度,身体几乎失去控制地踉跄跑了下去。见到允央下了河床,护送的人马不停蹄地往上游赶去,通知等在那里赤谷兵士可以凿开碎冰了。
允央当然知道这些人不会好心地给自己留下度过河床的时间,所以她就算是拖着大包袱往前走,也决不敢停下休息片刻。在爬上对岸的那一刻,允央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累得背过气去。
可是当她好不容易拽着大包袱攀上河堤时,眼前的光景,让她的身体肆虐的北风中像枯叶一样摇摆。
若不是亲眼所见,允央决不会相信现在这个时候,还会有这种用长短不一,形状各异的花岗岩石头堆成的建筑。若不是知道这个建筑就是观星塔,她还以为自己误闯到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家里。
再看着通往这个观星塔的羊肠小道两边,立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的木桩子。木桩上悬挂着一具身着五颜六色巫师衣服的白骨。他们是赤谷部落曾经的顶礼祭祀。死后,尸体被算挂在观星塔四周,预示着他们的肉身已随时间远去,而灵魂则永远守护在观星塔周围。
戈壁上的云被北风蹂躏得聚成一团,像一个巨大的乳白色陀螺,正在允央头顶缓慢地旋转着。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像是看着一个时间的褶皱。眼前的一切本来早就该消失,但可能是因为时间的粗心,才将它们卷在一个褶皱里,从而保留了下来。
“这样也挺好。”允央有幸见识了曾经的蛮荒年代:“起码知道了那个时候的人也有地方遮风挡雨。”
她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襟,正准备往前走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声音:“贵人,贵人,你走慢点,等一等我。”
允央心下诧异:“怎么还有人要来,难道有两个顶礼祭祀?”
可是当她转过头时,却看到了这几天一直照顾自己那个老妇人,正背着一个大背篓,费力地从河床往岸上爬。
允央忙急走几步,过去搀扶起她道:“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老妇人虽然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笑眯眯地说:“贵人,是大汗让我过来照顾您的。你看,他还让我给您带来了这些。”
说着,她把背蒌取了下来,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给允央看:“贵人请看,这里有两匹素绢,一匹白的,一匹粉的,皆是柔软干净,还有就是一盒皂角,一盒针线。大汗说您正需要这些。”
允央本以为不会再起波澜的心,这会子又不由自主地起伏开来,她强迫自己垂下眼睑,却疏远地语气说:“让大汗费心了,我其实什么样的日子都过得来。”
老妇人看着允央憔悴的面容和细嫩的手指,怜爱地摇摇头:“贵人与我们不同。这几****在您身旁服侍,发现若是哪天您水少喝了几口,脸蛋上那好看的颜色都要淡几分呢。您这样的身子,如何能自己应付这里的日子,就算大汗不吩咐,我也是想着过来陪您呢。”
由于知道赤谷人一向讨厌外来的女子,再加上今天一早发生的事,允央此刻并不知她说的真心话,还只是客套,她不想落人口实,于是便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虽然没有得到允央的回答,老妇人还是慈眉善目地和她说着闲话,就在这时,允央上游传来几声闷雷般的声响,接着就有一股卷着层层雪白小浪花的流水涌了下来。
老妇人经过这一冬,还没看到过这样清澈的流水,不由得好奇地往河岸边上凑。允央可是经过洪水的父权人,她一把拦住了老妇人:“别过去,那里危险!”
老妇人看了看河道上那浅浅一层的雪水,诧异地说:“贵人多虑了,你看这水……”
她话音还没落,就听到上游再次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片刻间一股股汹涌澎湃的巨浪就排山倒海地从山上冲了下来,河水眨眼间就升高了近一丈。巨大的水流冲击着河岸,升腾起一片薄薄的水雾。
阳光照射在水雾之上,正然而然地形成了一道虹桥,横跨罗亚河的两岸,极为奇绝瑰丽,引得在岸上热闹的牧民一阵欢呼。
虽然此刻景色难得,可是允央怎有心思来看?她只顾低头整理着有些松散的包袱,心里盘算着,自己如何能在石头块塔成的观星塔里正常生活。
可是无论她怎样给自己鼓劲,她都觉得前路都会异常艰辛……
“贵人,快来看!快来看!”老妇人在一旁喊着她。
允央头也不抬地说:“你看吧,我还有事要忙……”
“大汗在河的对岸!”老妇人道。
她这一句让允央手里的动作猛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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