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械不杀!反攻叛军者免罪!”
骠骑营的骑士们在出城之后分成两队,战马奔驰,血色的披风迎风飘动,如一团烈火般冲向了服色斑驳的叛军。
而在骠骑营的身后,是排得整整齐齐的魏武卒,武卒们手持长枪大盾,身披三层甲胄,从缗城中渐次而出,散发出一股森冷气势。
从骠骑营,到魏武卒,一火一冰,一热一冷,虽是给人两种迥然不同的气势,却都一样地令人心生恐惧。他们都在反复呼喊着“缴械不杀”和“倒戈免罪”,声浪一叠又一叠,在缗城外的原野上反复震响。
除了这样的呼喊,骠骑营和魏武卒也都始终未停下杀戮的脚步。骠骑营就像是两条火龙,在叛军营地内游走,火龙有尖牙利爪,身躯摇摆之时,便将叛军仓促列成的阵形给荡得七零八落。
魏武卒却是犹如一只张开大口的饕餮巨兽,不停吞噬着所遇到的一切敌人。武卒们在行进之际,一面以盾阵形成铜墙铁壁般的防御,一面反复刺出手中长枪,时而盾阵开阖,将叛军吞进其中,又一口将其咬死,顿时有鲜血淋漓、飞起残肢断臂。许多叛军本就被骠骑营的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又逢武卒,往往以五十人、百人为单位被全军覆灭。
战场的东面,庞煖在听到缗城擂响的战鼓之后,亦是下令虎贲军立刻出动,全军进攻。
叛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魏军精兵所到之处,溅起了一朵朵的血花,数不清的叛军士兵歪着脑袋倒在了地上。
但与战死相比,更多的叛军却是扔下了武器,高举了双手以示投降。
他们本就是乌合之众,刚刚又亲眼目睹了孟尝君吐血昏厥的情景,原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士气,纷纷土崩瓦解,再无半点的战心。
侯嬴此时已经背着孟尝君回到中军,鲁仲连向田夕建议道:“我军已经回天乏术,不如及早突围!”
田夕双眉紧蹙,怆然道:“薛邑城已经丢了,虎贲军又卡在东面,你要我往哪里突围!”
她没有说其他的方向,因为往南是利于骑兵驰骋的平原,往北则有菏水为天然的阻隔,至于往西……往西乃是魏国的腹地啊。
侯嬴这时大喊道:“往北!渡过荷水,去陶邑、去成阳!”
“那大军呢?”
“我军已土崩瓦解,还有什么大军?此时能够依靠的,只有公子您指挥这一千近卫精锐了!公子勿作停留,尽速渡河!”
在侯嬴的催促下,田夕暂时收起对老父病情的担忧,指挥着昔日孟尝君府中的一千名精锐门客向北突围。
叛军已是狼奔豕突,一片混乱。田夕此次率领的精锐厮徒,大多是亡命之辈,手上或多或少地沾着血,不少人身上还寄着人命。他们见此战大势已去,都是激发起了奋战之心。这是因为他们作为叛军的中坚力量,几乎是不可能得到魏国宽恕的啊。
但是,那些仓促征发的壮丁此刻却挡了他们的路。混乱的乌合之众,不仅丢了阵型,被兵力仅为自己十分之一的魏军吊打,还一通乱窜,不少人都往田夕这边逃了过来。
见此情景,田夕皱着眉头,挥手让部队停止进军。
侯嬴这时到说道:“请公子下令,冲阵者不论敌友,一律格杀勿论!”
田夕默然不语。
侯嬴的语气愈发恳切:“公子!”
田夕终于叹了口气:“知道了。维持阵型,一旦有人妄图冲阵,斩杀不赦!”
军令一旦下达,千人方阵便露出了它嗜血凶残的本性,这些武艺精锐的江湖人,论及行伍配合,比魏武卒那是远远不如,但若是论起嗜血凶残,却堪为天下之冠。
他们挥动手中的各色兵器,毫不犹豫地杀戮向己方冲来求援的农夫,甚至还在享受这种屠杀乌合之众的快感。而仅仅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们还都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由此,临时征发的壮丁们亡魂大冒,恐惧地从这支千人队旁四散逃开。此时此刻,他们对这支千人队的恐惧,甚至不亚于魏武卒。
千人队由此冲破乱军,来到菏水之畔。
虽然已经到了深秋时节,但因为先前的暴雨和大水,到这时河道的水量仍然颇为可观。菏水的水面宽达十余丈,最深处,恐有一人多高。
然而,河边并无渡船,此处亦无桥梁。
田夕临河而望,又看了看被侯嬴抱着共乘一马,仍在昏迷中的孟尝君。
身后不远处,已经有一队魏军骠骑正逐渐冲破乱军,向他们追击而来。
田夕深吸了一口气,果断地下令:“所有重甲、重武器全部扔掉,强渡菏水!”
自田夕以下的诸多精锐门客,包括“孟尝十八骑”中硕果仅存的几人,都先后下了马,把身上赘余的铜甲、铁护腿、铜盔一一解下扔掉。
侯嬴将昏迷的孟尝君绑在了一匹马的马背上,跟在田夕身后,牵马涉水而行。
不多时,一队骠骑突破乱军杀到,驻马于河岸之上。
叛军这边,田夕这些先头渡河的,已经到了对岸,而后面下水的,才刚刚进入河心。
河心处水流湍急,不时地有人、有马被冲散,顺水往下游漂流。
骠骑营的大旗之下,无忌望向对面那个被团团簇拥起来的女人,又一次握紧了拳头。
他闭上眼,却又猛地睁开,大吼道:“放箭!自由射击,渡河的叛军,一个不留!”
骠骑们嗖嗖地射出羽箭,河心、河对岸纷纷有人倒下。而强渡菏水的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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