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辗转难眠,第二日一早,顾绾便穿上一身破旧的衣物,开始在这院子里打扫,三人忙碌了一上午。总算是把这院子给收拾出来了,既然收拾好了,就需要到城中置办些东西,毕竟之前典卖家产的时候,几乎已经把所有的东西卖掉了。
顾知和顾维钧出门采办物品,只留顾绾一个人在家中。
顾绾端着一壶茶,坐在榆树下面,此时虽正是炎炎夏日,可是威风吹来,却是一阵清凉舒爽。
这些日子以来,倒是难得的清闲。
只是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顾绾有些无奈的起身,想着那两人不太可能这么快救回来,心中疑惑之下,就打开了门。
大门洞开之后,却看到王偕站在门外,一身长袍纤尘不染。
“王公子?”顾绾心中一跳,可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王偕看着顾绾,侧身进门,开口说道:“顾,娘子。”
“你这日这是?”
王偕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顾绾开口说道:“维钧兄可在?”
顾绾眉头一皱,心中有些奇怪,开口问道:“方才处去了,公子还是改日再来吧。”
顾绾说完便侧身给王偕让出一条出去的道路。
王偕握紧了拳头,看着顾绾,深吸一口气说道:“在下这次前来还有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娘子可在那把油纸伞中看到了什么东西?”
顾绾一愣,而后说道:“只有一副画,公子画艺了得,将那把伞都画活了。”
王偕听完这一席话之后,脸上的坚冰刹那间融化,他轻声念道:“娘子可看到过一句诗,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
“乃是唐朝刘禹锡的竹枝词,自然是看过的。”顾绾轻声说道。
王偕有些无奈,他对这顾绾说道:“我说的是伞中所携带的,娘子可曾看到过?”
顾绾思索片刻,而后心中默念那两句诗,一时间有些害羞,又有些无奈。
“你写的如此隐晦,就算是给我看了,我大概也不太明白啊。”顾绾轻声说道,此时王偕愣在原地,手心的冷汗落下,看着此时低着头的女子,莫名的会心一笑。
“是我的错。”
“自然是你的错,读书人都是如此,如此的磨磨唧唧?”
王偕笑了笑,从怀中拿出来一枚通体洁白的美玉,开口说道:“请娘子收下,待到在下高中进士之后,定然会上门来提亲,定不负娘子。”
顾绾看着那块美玉,并未接过,而是开口说道:“公子就如此有信心能高中?”
“自然有把握,娘子请放心。”
顾绾笑了笑走到榆树下,开口说道:“就算公子中了进士上门提亲了,我也不会嫁给公子。”
王偕一阵惊异,开口问道:“这是为何?”
“公子从未问过我是否愿意嫁给你,你我二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公子甚至都从未叫过我的名字,只是娘子,娘子的叫,生疏有礼,我不否认我对公子有好感,我也看出来公子的心意,可是这世间对于女子的束缚太多,我总归是个奇怪的女子,我想得到的东西,不希望来自于别人。”
此时清风吹来,顾绾随意挽起的发丝飞扬,王偕清凉的眼眸闪过一丝迷惑,而后又露出笑容,他走到顾绾身边,凝视着顾绾坚定的眼眸。
“顾绾,你很好。”
顾绾一愣。
“为什么?”顾绾已经做好了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愤然离去的准备了,他毕竟是古人,顾绾所认为理所应当的,往往对于世俗来说是大逆不道的。
“从此以后我叫你顾绾,不是生疏的娘子,也不是亲昵的阿绾,你也叫我王偕。这样就稍显平等。”
顾绾一愣,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从未有一个男子和她说过平等,包,也只是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想让她做一株温室之中的娇花。
“王偕。”
“怎么了?”
“你要好好考,如果考不过会很丢人的,毕竟都已经夸下海口了。”
“我知道了,顾绾。”
此时风声蝉鸣,顾绾看着王偕依旧俊逸潇洒的脸庞,却觉得和之前截然不同。
顾知与顾维钧回来的时候,看见顾绾兴致高昂的在纸上写写画画。顾维钧一阵好奇,自然凑上前去,开口说道:“阿绾这是?”
“我在练字来着。”
只见这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如同虫子一般,像顾维钧这样常年练字之人也看不太清楚,这就有些令人尴尬了。
“阿绾写得倒是,倒是非常的,非常的认真。”顾维钧一时间想不起来形容词。
“太长时间没写字,是有些难看,但是也没有那么差啊,哥哥太打击人了。”顾绾赶紧把纸收起来,收拾好东西,只见门外突然进来一群人,搬进来一些简单的家具,其中最为繁复的便是一张十分精美的綉床。
此时顾知对着顾绾说道:“阿绾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准备嫁妆了。”
顾绾一愣,心中暗道这老头子跳跃性思维真是了不得,这都能扯上。
一阵忙碌后,这座小院子也终于有了点儿家的感觉,顾知有专门的找人在这榆树下做了一个藤椅,放上一方小桌,说这是自己以后消磨时间之所。
昨日这位听闻顾维钧与任权的一番话,就认定自己的儿子乃是文魁星转世,铁打的前程,说不准还能像那位远方亲戚一般位居首辅之位,显然这位想多了。
可是这个地方大部分时间都是被顾绾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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