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的书童!连鬼都能打!
程蕴心中暗暗一叹,觉得李正多半是小宁口中斩妖收鬼的外来小道士,不然不会带着这么个非人书童三更半夜跑来荒宅找黄生,知道黄生和佳儿在妖精打架,马上闯进去打断。
想法归想法,程蕴已被佳儿化身的白面鬼知道了阳气的底细,且白面鬼想杀自己之心昭然若揭,她是断然不可能给它活着离开的机会的。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魁梧书童与白面鬼实力相仿,一时半刻奈何不了白面鬼,甚至一点点被白面鬼挽回颓势,渐渐落于下风,程蕴止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瞅准时机,连续吐出五六口阳气,全都对准了白面鬼的要害位置。
魁梧书童非鬼物,阳气落在身上没有任何感觉。
阴身的白面鬼就不一样了,阳气如火炭、如热油、如岩浆,开初的一口阳气烧去它的脸,现在六口阳气来袭,它的感觉就像在火海里打滚:
皮肉迅速烧焦,骨头被烤得酥脆,最重要的本源阴气就像冰块,在一点点地融化,而那该死的魁梧书童趁火打劫……
它想走,走不了;它想吃人吃鬼补充元气,吃不了;它想翻盘取胜,还是翻不了!
可恶的小鬼,竟敢算计它!竟敢扮猪吃老虎!
叛徒总是比敌人可恨,白面鬼的满腔怒火全数落在“鬼中奸”程蕴的身上。
冲动使它不惜自损本源,憋足了力气将魁梧书童暂时击退,尖叫着扑上去要将程蕴吞杀,却见她看向自己的身后,璨然一笑。
笑你个头啊笑!
白面鬼更怒,警觉却从心底冒出,慌忙回头去看。
程蕴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笑。
她笑,是因为她看到提剑追出来的书生李正,他手里的剑比她的阳气厉害多了,而这把充满了阳刚正气的剑,它正在砍向白面鬼的粗脖子!
程蕴吹出一口阳气,趁着白面鬼自乱阵脚之际,正中它那烤得皮焦肉烂的脸。
一击得手,程蕴不忘伪装自己,像疯子一样哈哈大笑,用力推开婢女,撒腿往荒草丛深处跑,犹如一阵风儿吹过,迅速消失在几个活人面前。
白面鬼的头被阳气灼烧得像块熟肉,李正的剑刷地一下将它斩首!
白面鬼尸首分离,本就损伤了大半的阴气本源被利剑自带的阳刚正气蒸发殆尽,它知道自己即将消散,极愤恨地惨嚎着,极不甘地追向逃跑的程蕴,极无奈地化作阴气和污秽血水,被彻底杀灭。
从白面鬼冲出,再到它泯灭,加起来不过三十个呼吸。
胖书生吧嗒一下坐倒在地,吓得尿湿了裤子,脸上却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因精气被夺,瘦得皮包骨头的黄生踉踉跄跄地从堂屋逃出,恰好见到佳儿化身的白面鬼被斩,其中隐约可见佳儿的美丽身影,登时吓得面如土色,扑倒在地昏死过去了。
婢女抖索着嘴唇,目光发直,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李正眉头紧皱,提剑注视着程蕴消失的地方,心中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追上去。
他依然不知道她是人还是鬼,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甚至于白面鬼为何被烤焦,仍是不清楚。
不过,白面鬼会如此迅速地溃败在他手上,程蕴应该起了些作用吧?
李正是个谨慎的人。
在闯入堂屋抓鬼的同时,他利用准备好的法器布置了范围禁制,这禁制拦不住阳身的人,却能阻止阴身鬼物。等待片刻,没有等来鬼物撞在禁制上的反馈,李正心头的一口气顿时松了,料定程蕴非鬼,自己没有放虎归山。
他看向昏死的黄生,想到此人禁不住美***惑,竟被一头狰狞猛鬼压身,平白叫猛鬼骗去精气,免不得心生厌恶,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醒醒!”
……对引阳气洗髓的程蕴而言,李正布置的禁制形同虚设。
想吃掉自己的佳儿死了,她觉得很高兴;可她又怕李正和书童追上来杀鬼,在微凉的夜风中越跑越快,不知不觉就跑出了荒宅,跑到空荡而少人的街道上。
发现李正没有追来,程蕴的心情顿时轻松起来,充分发挥魂魄之身比羽毛还轻的优势,就像脱了缰的马儿,跑得比风更快更自由更无忌,所有的烦恼都被抛至脑后,只剩下纯粹的、快乐的自己。
有多少年没这样开心肆意过了?
程蕴在渡口停下,看着热闹的人群,看着水中倒映的钩月,听着繁华人世的喧嚣,喜悦沉淀下来,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自她卖掉自己那一刻开始,快乐似乎死掉了,自由被牢牢地约束起来,捆在她身上的链子一条接一条,例子如:“你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那条看门口的狗都比你有用,至少它能炖一锅狗肉煲”、“我们是女子,以男子为天”、“你以为你算什么?不过是我的妾,一个无聊的玩物”……
“奴婢也是人,女子也是人,妾还是人。”程蕴自言自语,“皇帝不会比乞丐多一条命。”
“我现在不是人,是鬼。”程蕴又说,“做鬼比做人直接干脆,谁更强大,谁为尊。我若比姥姥强大,姥姥将向我俯首称臣,但我厌他恶他,想要的不是他跪在我的脚下,想做的也不是另一个剥削鬼物的姥姥,而是……”
而是什么呢?程蕴没想好,她觉得自己好像懂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程蕴不欲深思,从阴影里走出,想向活人打听消息,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脚下踩着一条影子,它是她的影,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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