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却唯独对不起她啊!现在,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要最后的对不起她一次。可是,他如果不死,她岂能安好?
眼前的景象愈加模糊,黑暗一点点的袭来,白起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如果有来生,你、我,就不要再相见了吧,如此,我就不用再把你相负了。或是,如果有来生,我白起,宁负苍天不负卿!
其实,他身上最大的重负并不是那无辜死去的40万冤魂,而是那至死也还不上的情债、情殇!
如果有来生……
天空突然间开始阴沉起来,北风呼嚎,顷刻间,冰冷冷的雪花席卷而下,漫布在这天地之间,模糊了人们的视线。
冰雪中,白起单膝跪地,以剑拄地,傲立西望,如松如柏。微微闭合的双眼似乎在挣扎着想要睁开,再去看一眼那倚楼而望的曼妙身影。可是,他已无能为力。
战场上,他是战无不胜的战神白起,但终究,他不是神。他的尸体在冰雪中迅速冷却,仅有的一点余温也一点点地消散于天地之间。
北风呼啸而过,吹散了落在他肩头的白雪,而后,他的尸体也缓缓倒下。只有那几缕仍然温热的鲜血,证明他曾经存在过,他曾经叱咤风云过。可是,还有意义吗?他终究不过是一个凡人,他无力改天改命。他是那样的无力……
“将军——”一声悲恸的嘶喊传来。紧接着整个营地都传来了如同杜鹃啼血的嘶鸣。
所有兵卒,围绕着白起的帅帐,黑压压地跪满一地。他们紧紧地低垂着头,把写满悲恸的脸深深地埋在那冰冷的地面上。滚滚热泪倾洒而下,零落雪中、泥中。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他们这些百战沙场、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
他们不懂什么所谓的将相失和,也不懂什么功高盖主,更不懂他们那已经死去的主将心中的悲苦。
他们只知道,那个陪他们走过了数载寒暑的亲人走了,那个带领着他们赢得一场场胜利的兄长走了,那个与他们同饮同食同苦同累同欢同乐的将军走了。
他们有太多的不懂,其实也不需要懂。他们只知道,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应该为谁哭,为谁伤心,甚至为之死去。
秦王使者被这一景象惊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向身后的带来的士兵挥手道:“来人啊,把白起的身体带走!”
“谁敢?”白起的亲兵豁然起身,腰间长剑已然出鞘,杀气凛然。
如果不是将军的命令,他们怎么容许这样的悲剧发生?
使者受惊后退,色厉内荏喝道:“你们想造反吗?来人啊,给我把他们拿下!”
白起的亲兵不为所动,虎目圆睁。
而今,将军已死,他们这些本应该死于战场上的人,又何惜他们的一条贱命?将军的尸体怎么能允许他们带走?生能同征,死又何怕同死?
使者迫于他们的威势,连连后退,惊恐道:“还不将这些叛逆拿下?”
死寂,没有人动弹。
使者回头,却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所带来的士兵已经跪满一地。而方向,赫然是那对着白起的尸体。脸庞深深地埋在泥与雪之间,如同朝圣。而那微微颤抖的肩膀,也说明了他们那颗悲伤的心。
大秦军人,谁人不识他上将军白起?哪个不识他武安君白起?谁不敬他、服他、重他?
“来人啊,送使者出营!”一个校尉淡淡地瞥了使者一眼,难掩心中的厌恶与杀意。然后他转身继续跪伏于白起的尸体之前。
两个士兵起身上前,架起不断挣扎的使者,拖着他,面无表情地向营外走去。
“请吧!”另一个士兵起身走到跪在地上的使者士兵身前,表情淡漠。但他的声音中却难得的透着一丝柔和,虽然很少。
大秦军人,只要还有人敬服他家将军,那就不是敌人。
跪在地上的使者士兵们缓缓抬起头,脸上沾着泥土,挂着泪痕,然后又深深地望了白起的尸体一眼,满是留恋与悲伤。
“砰!砰!砰!”
三声响头过后,他们额头上渗出斑驳的血迹,然后在风雪中蹒跚而去。
整个天地又恢复了宁静,只有那呼嚎的北风还在不知道为什么而咆哮着,似乎也在为那死去的英灵而悲伤。雪越下越大,充斥在这天地之间。天空灰蒙蒙一片,压抑而沉重。地上黑压压地跪满一地,沉默中难掩悲伤。
一夜的时间就这样让他们跪了过去。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停下,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重的白。
然后是一天的急行军,直到黄昏时刻,他们才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坳中停下。而不远处,早已有人把墓地选好。
整个队伍一片沉凝,连那厚重而疲惫的喘息也压到了最低。因为他们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眼眶,又红了……
“送将军——”一个带着哭音的吼声传来。
“送将军——”全军传来了几万兵士沉重而压抑的嘶吼,在空谷中不断回响……
两个士兵抬着白起的尸体缓缓走来,然后轻轻地把他放入墓穴之中,就怕有哪怕一丝的声响,也会打扰他们的将军,在另一个世界的安息。
随着第一抔坚硬而冰冷的泥土覆盖在白起的尸体上,数万名士兵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黑压压地跪满一地,放声大哭。
这一刻,再也没有谁能阻止他们去哭,再也没有人能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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