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令易衣青感慨万千,不住点头,笑问道:“婆婆,若不抡刀挥剑,如何能阻敌解厄呢?”
“老身教你一套‘千筷斗流蝇’,不必跑来跃去,便坐在椅子上即能应付自如。不必伤人便能震敌,令其自惭而退。”
易衣青听了,心中大奇,跃跃欲试,看是个什么奇妙法儿。
如是──“弱水婆”,便以筷代剑,转了弯儿便传了易衣青她的师门绝艺“流云剑法”。
白红颜便坐在石凳上由简入繁,层层渐进,深入佳境。
易衣青是聪慧灵异的。大小手法,一学便会,一教便通,只举手之劳而已。
初是一手纵横,最后是双手齐飞。
两人你来我往,举筷相争,千变万化,攻防自具章法。
斗得易衣青芳心大乐,所争者只是一线之微,一寸之间。
斗智不斗力,有式而无招,快如石火,行似雷电。梭穿燕掠,只在这一臂之周围,却暗合乾坤之大衍。
斗得最后,反而是“弱水婆”时有不及。
逗得易衣青时时娇笑不已,喜动颜色。当然这是儿戏,若说以此便能上阵杀敌,她死也不会相信。天下会有这等便宜事…………
“弱水婆”看看绝艺有传,老怀甚慰,而且只一下午的工夫,这小妞儿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也不点破。
她深知当她久后,有机会用到时自会手到渠成,变通自如了。
例如,簪,绣花针、树枝水笔,箫、笛、扫把………皆可代之。
玩到起炊之时,她们才停歇下来。
黄昏时,晚饭熟了,易衣青倚门而望。
只见夕辉渐散,暮霭沉沉,烟笼山树,空林寂寂。那小径深处,不见人影……
她黛眉微颦,纤手轻拂云,低声自问:“我怎的如此不安?”
“弱水婆”手拿油灯从厨房里出来,愤愤地道:“衣青,不必等他们,男子汉都是这副德性。中午他们又吃得够饱了,准是已打热了心?什么也不顾了。”
易衣青听话地折回厅里去,想想这一天经历,也是实情。
食桌上,摆着四副碗筷,便是缺少那份爽朗的笑声?令人怅然不已。
她们默默草草用过,果然,她们老少也是食不下咽,便似失落了什么?
饭后,“弱水婆”道:“我到屋后去摘些菜,明天好下饭,厨房你收拾收拾。”说罢,提个竹篮,自出门去了。
易衣青独自在厨房里洗完那些白瓷碗碟,觉得这刚学会的事,既神圣又有趣。
看看“弱水婆”还没回来。就文静地坐在厅里相待。
午后那些“千筷斗流蝇”的手法,渐渐在脑中重现,她不时的伸指比划一两下较为生熟的。她觉得尔后闲来无事,可有得事务做了,一个人不妨两手互斗。她偷偷打量了几下,大有可能,得细加斟酌。
“弱水婆”一阵风似的飘进来,笑道:“衣青,你很可以自己拿的呀。”
心中可万分欢喜这小姑娘文静,若她是自己的女儿,孙女儿,那该多好,甚懂礼数。
一面走到大木柜前,搬动着紫檀木架、樟木箱子,放在桌旁。
易衣青打开木箱,拿出五颜七色的丝线,将副白绸在架上绷好,低头在灯下学着刺起湘绣来。
数十年来“弱水婆”不愁衣食,练武之余,就刺绣自娱。所绣之花鸟,人物、山水件件工致妍雅,比笔墨画的还好。
易衣青在家时,除了诗文笔墨之外,就是拈针绣。昨夜来时看见了一副所绣的佛像,令她佩服得不得了。
今天哥舒瀚说要出谷,“弱水婆”与她咬耳朵,便是以答应教她些针绣法门为饵,把她留下来。
哪知这一下午的时间,却教她打筷子,现在才指点了些窍门。
易衣青默默受教,一一领会,就动手刺一幅山水。
手下万针,此时已将近完工。“弱水婆”在房补缀衣服,口里有一搭,没一搭与她闲聊家常。
易衣青一面手挥五色目送飞鸿,一面絮絮回答。
这景象比之北谷的,动拳踢腿,自是大异甚趣。
那是各有所长,或不稍让。
夜未央,易姑娘嘘了口气,放下针线,害羞地请“弱水婆”过目。
“弱水婆”一看,那幅山水,浓淡一凭纤指,疏密随之胸臆,比之自己并不稍让。
心里叹道:“这小衣青,兰心蕙质,学武怕不出类拔萃?吾传得人矣……但愿红颜别薄命,我和师父都被命运误了一生……”
顿时感慨万千,怔然不一言。
易衣青看看“弱水婆”,觉得她若染了黑,便是三十余的年纪,望着白令人心下恻然。便脱口道:“婆婆。你怎会容颜不老,青儿看来,便是三十丽人,比我娘还年轻呢。”
“弱水婆”闻言陡地清醒过来,心头一动“呵呵”笑着将手里的布纽扣一扬道:“这是你要的。”
易衣青羞红了脸接过来,伸手拿起夜行衣,替他一丝一线地缀上,耳中听到:“衣青,老身已七十有五了。与那臭老头子,同年同庚。”
“啊。真令人难以想像。”
“那也没什么,你若想,永远保持你现在这等年青俏模样,在睡时教你些法儿,将来便会长春不老。”
女人最怕的是红颜老去,易衣青也不例外,立即仰求“弱水婆”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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