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层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保证不是男子所用。”
秋氏扬唇,然后从丫鬟手上接过两块香料:“这里一块是龙涎香,一块是沉水香。
“你帮我做成你这样的香囊串儿,切记做工一定要精细精致。而且,五日之内便需要给我,成吗?”
沈羲捧着她的鸳鸯戏水粉彩茶盅想了想,笑道:“奶奶的吩咐,我自然不能不遵。”
只要不是给男人做的就行。
不过分明是个女子用的香囊,她却非要塞贵族男子常用的香料进去,这中间必有蹊跷。
内宅里的战争无非也是争权夺益,这热闹她当然有兴趣看看的。
秋氏闻言,立马又笑起来:“我知道你也是个官户小姐,不是绣娘,这种事本不该求到你头上。
“可谁让你心灵手巧,有这么一身好本事呢?这事也是赶巧。
“你虽然比我小上好几岁,我却很喜欢你,我们老太太也喜欢这种心灵手巧的人儿,以后你有兴致,也可常来我们韩家串门。”
韩家高门大户,岂是谁人都能来的?
就是寻常三四品的命妇,也不见得想来串门就串门呢!
她秋氏需要靠她在韩家争宠,而三品官户出身的她则肯定需要巴结她攀权附贵,她做出这样的邀请,当然就等于是回报了!
沈羲不动声色地称了谢。
“奶奶,老太太那边因听凝姑娘说沈姑娘到访,遣人来传话,请沈姑娘移步安荣堂见见。”
这里正心照不宣的喝着茶,忽然门外就进来个丫鬟禀道。
秋氏蓦地顿住,接而往沈羲看来,不知怎地,先前还浮着春风的脸上刹时就滞了滞。
沈羲也顿住未动。
温婵不一定知道秋氏今日约了她进府,之所以她会有此一话,必然是韩凝已将她的话带到。
她目的达到,便就回望着秋氏:“这可真叫受宠若惊。我要怎么办才好?”
秋氏望着来人:“当真老太太是这么说的?”
丫鬟垂首:“正是,安荣堂的琉璃就在外头。”
秋氏凝眉站定半晌,忽地就展颜笑起来,执起沈羲手道:“妹妹真是好福气!
“我们老太太素日可不轻易见客的,可见这是真对姑娘青眼有加了!——来,快跟我去!”
她这声妹妹唤的,瞬间就把她这高门二少奶奶的身份与沈羲给拉近了。
沈羲便就跨出门,与她从容上了庑廊。
二人这里过了屏门,从西边的月洞门下穿过几道游廊,往上房方向而去。
不与温婵直面相见,便永远也摸不到她的底,所以哪怕实力悬殊,这一见也是极之必要的。
沈羲沿途略略地打量这宅子,倒不是特别规整的四进四合院,两侧都还有游廊延伸出去,估摸着应是后期又买下了邻里的地盘加扩的。
三进与四进之间还有座小花园,小花园东北角上的两进宽敞院落,才是安荣堂。
门下就已站着好些个丫鬟,而院子里头笑语频传,看模样应是有着不少人在。
秋氏停步道:“想必是姑娘们在。”又指着她腕上道:“把这香囊取下来吧。”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沈羲也没有多问。香囊解下来交给珍珠,然后才又随着她往院里去。
传来说笑声的正堂里就坐着夺她命的温婵。
按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做了亏心事的人是温婵,可不是她沈羲,所以她没有什么好紧张的。
进院这一路也没有什么好说,这种排场她见得太多,温婵就是整出个宫殿来,她也不会多看两眼。
倒是秋氏自打进了这安荣堂的门,整个人就逐渐凝重起来,本来多活泼的一个人儿,生生循规蹈矩,成了个掐着脖子的木偶人。
看来这位二奶奶离温婵心腹的位置还差着不少距离,也就难怪会那么急于争宠了。
不过细想起来,韩顿在朝堂地位那么高,但秋氏拼命巴结着,并且断不敢行差踏错的人,不是韩顿的夫人,她的亲大嫂,而是一个已经放权的老太太,倒是挺耐人寻味的。
再想想她来韩家两次,并没有哪次听她们言语里提及韩顿的夫人穆氏,或者是他的母亲唐氏。
也就是说,韩顿生母,秋氏的亲婆婆,以及他的名媒正娶的妻子,她们在府里的权力和影响力,实际上还根本比不上温婵?
沈羲心底里琢磨着,面上却不耽误半分。
米粒大小的珍珠串成的门帘被撩开,再绕过西面彩凤双飞大屏风,跨门第一眼,她看到围坐在一处的好几个姑娘们。
第二眼,目光便就直接落在了坐在上首锦榻上的老妇人身上。
即便沈羲早做了准备,但这一眼还真就仿佛直接跨越了五十年!
座上的温婵正半倚在大迎枕上,手里捧着只琉璃盏,面向左首坐着的韩凝的脸上,还有着一抹慈爱微笑。
当年那把青丝里已偶见花白,一身半新的绛紫色织锦绣银团花单衣下,覆着褚红色马面裙。
她头上插的身上戴的,与当年的她一样讲究到有些过分。
但昔年精致的五官到如今,已成了变形的轮廊。
纵然肌肤还显平整光滑,终究已如烂熟的桃子,那皮肉已垂了下来,在嘴角与下颌处成了褶子。
倒是那双在相国寺后小巷里泛着恶毒冷光的眼睛相对还算亮,使她六十六岁年纪看上去,无形就年轻了好几岁。
沈羲细想想,离开这个人其实也就不过三个月而已,猛地见她苍老如斯,还真有些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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