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因为我当了主母就能成为我害你的理由的话,那么二太爷与二老太太岂非更有理由?”
穆氏身姿未动,语气也依然平静:“老太太可是二太爷的亲娘呢,而老太太正是死在老爷手上。
“更何况,并不是我要随你去花朝会的,是你自己提出要我去的,不是吗?”
她望着他,渐渐神情自如:“你当天早上才知会我,我总不能那么短时间就能安排好这一切。”
“可你就算不去,也同样能得手。”
韩顿站起来,目光与声音一样冷:“我听说梁修的夫人在你去寻她的当时,想要策反你?
“你怎么满口回绝了?难道你不恨我吗?不想让我变得一无所有吗?”
穆氏屏息。而后她微笑起来:“我不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我有儿有女,韩夫人的身份给了我很多好处,我才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她笑得温婉,右手随意搭着椅背,在韩顿看不见的角度,紧紧屈起的指节已有些青白。
“母亲!”
恰在这时房门蓦地被推开,韩叙怔怔地望着他们,随后扑过来!“母亲!”
孩子的声音里全是彷徨,韩顿目光倏地一转。
“叙哥儿怎么来了?”穆氏蹲身将他抱住,方才的镇定忽而被打散,她掌下的小衣服已经变皱。
韩叙的出现使方才的话题被搁置。
望着他们,韩顿不自觉地把眉头皱了起来。
他与儿女的关系从来没有像他们这样好。
他的儿子,竟然这样依恋着自己的母亲?
“叙哥儿!”奶娘飞奔走进,一面抱起韩叙往外撤,一面解释:“睡的好好的,突然就起身往这里奔来了!”
房间关上,屋里又静下来。
穆氏望着韩顿,神色不再如方才那样从容。
“最好不是你。”韩顿也看过来,“否则的话,叙哥儿姐弟保不准会成为丧妇之子。”
说完他深深看了眼她,转身走了出去。
穆氏直到他走出院门,才松开攥着椅背的手。
她的目光清冷,隐隐有坚韧的光。
沈羲也等着今日廷议的结果,所以五更天就起了床。
戚九看见灯亮了,随便进来道:“果然不出姑娘所料,韩顿已经在怀疑穆氏。”
说着她便将藏在暗处所见情形原原本本跟她说了,然后道:“我见情况不对,就把韩叙给叫醒了,让他冲过去救了穆氏。不然的话,恐怕她性命堪忧。”
“很好。”沈羲点头,“那叙哥儿岂不是看到了你?!”
“没有!”戚九道:“他迷迷糊糊的,听说他母亲不好,立刻就去了,只怕把我当成身边下人了!”
沈羲嘱道:“继续护着!”
她必须得到穆氏,不管他们最终是不是从韩顿与郑太后的私情上入手攻破他,穆氏对韩顿的恨意都极有可用之处。
但这个女人很显然是十分谨慎的,铁鹰宗既然这么守道义,她选择他们必然就是为着不留把柄。
并且她不动声色就布下了这个局,足见她沉得住气。
而她也的确在韩顿面前不堪一击,韩顿为自保,到了万一时候,恐怕并不会把儿女放在首位,但她却不能不护着他们。
她顾虑甚多,因此要想攻破她的防线,也不是那么容易。
戚九应声离去。
这时候天色已微亮。
沈羲坐在栏椅上对着院里两株茶花看了半晌,又想起张解来。
从前张解书房门前也有两株十八学士,那是多年生长的粗壮的老树,张解曾经牵着幼小的她廊下闲话,说及朝堂里的尔虞我诈。
张家虽然地位殊然,但从古到今没有任何一个权臣能够真正做到高枕无忧,有的只是高处不胜寒。
有时候她也觉得韩顿身上是有几分张家人的影子,但他想要往名臣的方向走,又过于急躁,变成了只学成画虎类犬的皮毛。
如果他不与太后有私情,许以时日,他未必不能凭本事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然而因为这段情,于是他便不能不有了顾忌以及做出割舍,不能不为将来而谋求自保的实力。
如果他不必因为自保,也不用对上燕王府,这么看来,他整个人生实则都是因为与郑太后这段情而变得被动。
这次他虽然失了个韩凝,但却成功把梁修逼进了死胡同。
梁修再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安静地当个旁观者了,也不可能如他自己所想象的一样可以游刃有余的调摆燕王府与韩家的矛盾。
如今的三方,变成了真正的三方,——只要小皇帝与郑太后没有联手的意思的话。
所以韩顿接下来很可能打算吞并亲军卫,真正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他肯定不会做得这么明显,因为一旦亲军卫明目张胆落到了他手上,燕王府便完全有理由以清君侧的罪名除了他!
那么他就得另找个人代替梁修,而这个人会是谁呢?
她不知道。
但穆氏若想知道,她应该会有办法。
这也就是她急切地想要得到她的原因。
“姑娘,外头露重,进去坐吧?”
凭雪踏着晨曦走过来,手里还端着碗药。
“谁病了?”
“四爷着了凉,又咳嗽呢。”凭雪回答着,一面小心地稳着手。
沈羲站起来,下意识往沈梁屋里走去。
说到生病,她倒是又想起柳梦兰来,昨日心思全在那件事上,她倒是没找着机会跟萧淮说晏绥的事。
柳梦兰该进府来了,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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