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已很苍老,脸上的皱纹很深,可是,她看着君修冥的目光却满是慈爱,甚至带着几分渴求。
这北盛的万里江山,是她和丈夫一起打下来的,闭上眼睛,她甚至能听到金戈铁马之声,在这片土地上,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她曾在这里,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战乱纷扰,他们被前朝的军队突袭,她爬上战马,奔跑了一日一夜,从马上翻滚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尚未足月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她甚至不敢再去想。
君修冥对她的话有一分惊愕,原来就算他瞒着整个后宫,也始终是瞒不过王氏在宫中的耳目。
“阿笙腹中的孩儿虽然有浣邺人的血,可是,他是朕唯一的孩子,他的身上也流着朕的血,朕相信,若是男孩,他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王氏无奈苦笑:“看来,哀家是无法说服你了。”
君修冥继而开口道:“母后,亦如先皇了解您那样,朕同样了解安笙,她生性淡泊,并无夺位之心。即便是有,朕也会一直的盯着她。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王氏笑容更无奈,手掌轻轻的拍着他肩膀:“修冥,即便哀家无法说服你,却也不会被你说服。
哀家活不了多久了,可是,哀家剩下的时间会用来做一件事,就是阻止这个女人封后。”
君修冥神色有几分凝重,刚要开口,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了。
傍晚的时候,清嫔一身素雅宫装,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臣妾参见太后,参见皇上。”
她微微一拜,而后将汤药递到王氏面前:“太后,您该喝药了。臣妾服侍您吧。”
清嫔将汤勺放在唇边,吹凉了些,才喂给王氏。
王氏蹙着眉,将药喝了下去。而后低头看向清嫔,目光温和入水:“后宫这么多嫔妃,就属你这丫头最得哀家的心意,可惜啊,哀家看你好又有什么用,要皇上喜欢才行。”
这话明显是说给君修冥听的,只见他眉宇微沉,并不言语。
清嫔低低一笑,眼角的余光却悄然的打量的君修冥:“不是皇上的错,是臣妾没有福气,能在太后身边尽孝,臣妾已心满意足。”
“就冲着你这片孝心,哀家也得多活个一年半载。”王氏玩味的笑,而后对两人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哀家累了。”
“臣妾告退。”
清嫔与君修冥一前一后向殿外走去,而身后却再次传来王氏慵懒的声音:“哀家的生辰也快到了,到时候你去请延平王入宫吧,哀家也很久没见他了。”
“嗯。”君修冥应道,而后恭敬的退了出去,对王氏的话若有所思,最近他正对延平王一事该如何处置犯难,借着太后的生辰,却是一个极好的时机。
殿门处,清嫔安静的站在那里,用期许的目光看着他:“皇上要回菀宁宫吗?”
君修冥点头:“嗯。”
清嫔温笑,又道:“正巧可以经过臣妾的合欢殿,皇上可否介意与臣妾同路?”
君修冥并未答话。
清嫔笑的释然,跟随着他的脚步,两人沿着空荡的宫墙向前行走,彼此间沉默着。
这条宫道稍显僻静,却还是偶有宫人经过,纷纷屈膝跪地,等待帝王经过后,开始怯怯低语。
清嫔微低着头,唇角扬着得意的弧度,至少她让他注意到了她。
清嫔的目光落在他高大的背影上,他一身的藏蓝锦服,周身散发着淡淡清冷,他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英俊冷傲,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轻而易举的吸引住她的视线。
或许是想的太投入,清嫔紧没有留意到脚下的台阶,脚下忽然踩空,她整个身体都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啊!好痛。”
君修冥走在她前面,自然来不及去搀扶她,等他回身之时,清嫔已经摔倒在地上。
他淡漠的询问:“还能站起来?”
清嫔摇了摇头,手掌按在脚踝处,漂亮的脸蛋都扭曲在一处,眸中含着泪,模样有些可怜。
君修冥蹲下身,微凉的指尖抹掉她脸颊的泪:“哭什么,你还是小孩子吗?”
“如果小孩子就有哭的权利,那臣妾宁愿一辈子都不长大。”清嫔抹掉脸上的泪水,咬着牙,试图从地上爬起,可脚踝痛的厉害,她尚未站稳就再次摔了下去。
君修冥下意识的扶了她一把,语气生冷的问道:“是不是扭伤了?”
清嫔抿着唇,点头答应:“嗯。”
他卷起她裤脚时,发现脚踝已经肿的很高,难怪她一直喊疼,看来并非故作姿态。
“朕让常德送你回合欢殿,然后让张太医给你看看。”
君修冥说罢,便看向身后的常德,而后头也不回的独自离开了。即便她没故作姿态,他也没闲情与她慢慢地走,因为安笙还在等他。
清嫔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唇边隐隐带着笑,只要他能够看到她,也就够了。
……
彼端,车行数日的温孜言与清妍在途中的一片小树林停了下来。
因为清妍一直喊着肚子痛,便迫不得已的暂歇片刻。
沈寒调了马回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四周,忧心道:“殿下,属下听闻此处常有劫匪出入,不宜停留太久。”
闻言,温孜言渐渐察觉到不对劲之处,清妍离开已经有一盏茶的时间,却迟迟没有回来。
他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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