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修冥眉宇间锁着淡淡忧心之色:“都烧成这样,还说无碍。让张太医瞧瞧,朕也放心。”
在他不能确定事实之前,他是不会她有任何闪失。
清妍娇怯一笑,仰头轻吻在他唇角,毫不避讳殿内众人。
张太医诊过脉后,一脸的怪异,看了眼常德,又睨了眼帝王的神色,回道:“清妍主子的确并无大碍,好好歇息便是。”
君修冥俊颜沉了几分,明显带了不悦:“张太医,朕问你,清妍的病究竟如何?”
他刚刚触碰到她身体发烫的温度又怎可能是无碍?
君修冥方才在张太医的神色中,便已然猜出几分端倪,此时见他犹犹豫豫,似乎还有隐情。
张太医跪在地上,再次回了句:“无碍。”
君修冥淡漠道:“哦?那你开方子为她退烧吧。”
张太医觑了一眼常德,君修冥顿时来了脾气,沉声道:“有什么话就说!”
张太医战战兢兢的开口道:“娘娘身子之所以发烫全乃药物所致,药效过了,烧自然就退下了,根本不必开药方子,恕臣无能。”
君修冥剑眉微蹙,长睫敛住眸中所有的情绪。
他下意识低头,只见,清妍脸色苍白如纸,眸光不停的躲闪,如同做错事的孩子。
“你有何解释?”
清妍扑通跪倒在地,两行清泪悄然而落,小兔一样的眸子,凄楚的看着他:“皇上恕罪。”
殿内是短暂的沉默,只有夏风徐徐而过,掀动他明黄的衣摆。
常德是明眼人,即刻带着殿内宫人躬身退去。
一时间,偌大的寿安宫偏殿,只有君修冥与清妍两人,她踉跄着来到他面前,跪在了他脚下,双手无助的扯住他明黄的衣摆衣角。
“皇上在生清妍的气吗?那妍儿就一直跪倒皇上气消了为止。”她怯生生说道。
君修冥低眸看她,眸子深沉的如透不尽光的海洋:“为什么这么做?你知道,朕向来不喜欢耍心机的女子。阿笙,你这些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清妍紧咬着唇,泪水潸然而下,泣声回道:“我也不喜欢将自己变成心机深沉的女子,可是,阿笙太爱你了,阿笙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留住你。
皇上还记得你有多久没留在寿安宫过夜了吗?两个月,整整两个月,自从我入宫那一日起,皇上便从未留下来。
皇上,请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如果,如果皇上不再喜欢清妍了,那就请皇上放清妍出宫了,清妍愿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
君修冥不曾答话,隐忍着心口的怒火,他讨厌欺骗,也恨透了欺骗。
她微扬起小脸看着他,哭得极可怜,成串的泪珠不停划过苍白的面颊:“皇上可知道这两个月我是如何度过的吗?
每到夜晚,清妍就站在殿门口痴痴的等待,一直从天黑等到天亮,可是,皇上一直都没有来。你已经将清妍忘记了。”
君修冥若有似无的叹息:“因为如今你只是清妍,朕已经感受不到从前的那个阿笙,你知道吗?你变了,变得再也不是那个率性而为的阿笙了。现在的你,要的根本不是朕的心,你想要的不过是朕给你的虚荣。”
清妍心里因他的话一颤,上前抱住他,抽泣道:“不是这样的,清妍是阿笙,清妍还是以前的阿笙,皇上,你就不能再给阿笙一次机会吗?
我只是太过在乎,难道这也有错?如果今日这么做的是贤妃娘娘,皇上还会这般无情吗?或许皇上只是不爱了,何故又要找那么多的理由!”
君修冥轻轻的又是一声叹气,蹲身在她面前:“阿笙,朕已经与你说过了,对贤妃的好是因为她身上有你的影子,为何你就不愿意信任朕?”
清妍满腹委屈的说道:“修冥,我为了你,失去了性命,因此在冰棺里睡了整整三年。
醒来之后,连唯一疼我的师父也没有了,如今你给我的,除了这金丝笼,还有什么?你让阿笙如何信任皇上?”
提起往事,他心里总有满满的愧疚,语气也放柔了下来:“但这也不是你耍手段的借口,明白吗?”
清妍知道,他又心软了,乖巧的点了点头:“对不起,阿笙向皇上保证,仅此一次,再也不会做让皇上厌恶的事了。”
君修冥只是淡漠的应了一声:“嗯。”
脑海却想着她方才的问话,如果今日她的所作所为是安若离,他又当如何?
清妍抬起眼帘,楚楚可怜的凝视着他,柔声询问:“皇上,你还是十年前,那个说要疼我,宠我的君修冥吗?”
君修冥眸色遽然深谙,很坚定的说了句:“是。”
心中某个最柔软的角落突然些微的刺痛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安笙为他丧命的那日,他躺在床榻上。
她悲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她说:“来到这个世界,或许只是为了遇见你,然后再还清你,若有来生,娶我做你的新娘”
当时,他无比的心痛,醒来后,她的身子却已冰凉。
他记得,那是第一次哭的撕心裂肺。
后来他在她墓前许下誓言:如果真的有来生,定娶她为妻,一辈子珍之重之。
他将她抱入内殿之中,这一夜,清妍终于将他留了下来。
君修冥一直拥着她在怀,什么也不曾做,脑海里都是安若离挥之不去的身影。
而此时的坤宁宫中,却又有另一个女子,痴痴的为了他从天黑等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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