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歌只有三分三十九秒,站在列宁广场上的老人却为此悲伤半个世纪。
五十多年前的那天,弗拉基米洛维奇独自一人逃出列宁格勒,可他没能遵从伊米儿中尉的命令保卫莫斯科。他刚跑出城墙,就被天上飞来的炸弹炸断了腿。炸弹来自苏军阵营,这说明列宁格勒后方的援军已经被德国人打得自乱阵脚。后来他被战友送回莫斯科,但是医院已经满员,一个刚加入的志愿者护士草草地为他包扎断腿后,便把他送上通往叶卡捷琳堡的火车。
半年后,他已经可以独自走路。
他向长官申请出战。当时,斯大林格勒战役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长官否决他的请求,并且义正词严地告诉他,他是逃兵,将会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
三年后,当苏军攻入柏林的那天,弗拉基米洛维奇在叶卡捷琳堡流下眼泪。他为此欣慰,伊米儿中尉和那一百多个同袍的血仇终于昭雪,九泉之下,他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是他们的鲜血铸成列宁格勒屹立不倒的城墙。
但伊米儿他们不知道的是,弗拉基米洛维奇已经在叶卡捷琳堡的古拉格住了三年。
古拉格,也就是劳教所,大清洗时代最著名的标志物之一,在某些西方学者的眼中,这是比肩集中营的恐怖所在。
弗拉基米洛维奇一直在古拉格住到赫鲁晓夫上任之后。
他终于被平反。
历史用事实给他证明,他不是逃兵。
断腿用献血给他证明,他是个英雄。
五十多年过去了,弗拉基米洛维奇仍然忘不掉那个枪林弹雨的夜晚。是那天让他明白男人之所以为男人的意义。
骄傲,热血,永不后退。
如今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但他还是保持着每天从城郊农场赶来列宁广场的习惯,时间总是保持在十点刚到的那一刻。在这时,列宁广场旁边的市政府大院里将会准时地响起国歌,国歌的声音雄壮而热烈,就像伊米儿中尉的吼声一样。
高欢看着这幅场景,心中只有无言的震撼。
面前的老人肩部骨折,满脸鲜血,但他还是保持着几十年如一日的标准军姿,以光辉荣耀的姿态迎接国歌的到来。即使他曾被人污蔑为逃兵,即使在肮脏污秽的古拉格里度过三年生不如死的劳改生涯,他依然用自己的满腔赤诚热爱这个国家。
赤胆忠心,不过如此。
当年拼命守护这个国家的人们早已寂寂无闻,享受和平的市民们全都忘却。但是总有一群人在国家荣耀存亡之际挺身而出,这群人就叫老兵。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这时,徐洋却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半死不活的毛熊才是好的毛熊。”
难得的是,高欢对此报以同意的点头,轻声说:“共和国绝不能容忍在匈奴蒙古之后再出现一个强大的北方邻居,那不符合我们的利益。虽然苏联人有苏联人的悲壮,但我是共和国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将站在自己国家和民族的战线上判断是非。信息技术革命方兴未艾,全球化浪潮即将袭来,九十年代已经是苏联的终点,但只是共和国的起点,我们的征途不是贝加尔湖,也不是外兴安岭,而是那广阔无垠的星辰大海!东方雄狮已经觉醒,垂垂老去的红色苏联,安息吧,我们将踩在你的尸体上完成复兴。”
对于这两人的交谈,徐橙橙只是暗暗地腹诽一句:“两只冷血怪物。”
不过三人倒是有他们的一致共识,苏联的倒下诚然是我们的期望,但是当你看到一个耄耋老人用满腔赤诚去热爱这个国家的时候,你仍然不能不感到动容。或许是因为他们在国内看到太多沉迷于金钱和权利的人,这样充满热血和真诚的人总能博得人们的好感,与国籍无关,与民族无关,只是本能地出于对生命中美好东西的起码尊敬。
老人的感谢迟到了四分钟,但是依然十分真诚。
他说:“因为你们三个人,让我对共和国有了更新的认识。”
高欢现在还不明白这种更新的认识有什么好处,不过他不会冒犯一个老人的好意。在街边招揽到一座出租车,高欢他们七手八脚抬着老人坐进去,之后便朝着离这儿最近的医院狂奔。送医的过程很顺利,医院里显得十分清闲,一问之下才知道,最近消息疯传苏联境内的公立机构要实行大规模私有化,医院也在此列。所以这些医生护士人心惶惶,都无心看病,纷纷琢磨着要不要跳槽换个薪水高的医院试试。
安娜作为护士已经在波特金医院工作三年,她才二十三岁,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
临近中午下班,就注意到一伙儿奇怪的共和国人抬着一个俄罗斯老头儿来到医院,那老头脸上全都是血,胳膊好像都抬不起来。
这让安娜很生气。
苏联的日子确实不好过,但这些共和国人明明比苏联人还不如,怎么就敢在这里闹事?这个拥有着完美高加索洋娃娃美女脸庞的金发护士走过来,优雅苗条的身段儿缓缓穿过空灵宽阔的波特金医院大厅,似乎比阿尔卑斯山还要陡峭几分的胸脯就横亘在高欢面前,那身让人闻起来就像喝醉几十瓶伏特加的体香搞得高欢昏昏迷醉。
高欢这个原以为阿羞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人的牲口在遇到徐橙橙后,很机智地把美女的标准提高几分。
不过在看到这个东欧护士后,标准似乎还得往上拉。
俗话说二十看脸,三十看胸,四十看臀,但东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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