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的天气似乎好了点,小米粥似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首都刚刚铺就的柏油路面上,本来就不厚的积雪迅速融化成水,钻进不知道通往何处的下水道。天安门城墙上挂着的伟大领袖绘像又到换新的时候,首都人民都攒动在天安门广场边儿看热闹。
今儿一大早,高欢就拉着还没睡醒的徐洋出来寻摸几件儿衣服。徐洋推脱说买衣服这事儿我姐门儿清,找她去。没办法,高欢只好拉下脸去找看起来好像对高欢没什么好感的徐橙橙,那张脸从没笑得那么灿烂,脸上褶子弯的跟橘子皮似的。徐橙橙慵懒地放下手中的《野性的呼唤》,戴上新潮的墨镜,麻溜的甩着马尾辫走出来。
难不成这女人心里也住着头回归野性的巨犬?
高欢觉得自己开始有点明白这条小辣椒的风格。
挑衣服,自然不能挑地摊儿货,因为还要忽悠苏联人,所以高欢很坚决地拒绝徐橙橙要在动物园批发市场寻摸的打算。徐橙橙没发表意见,那张像是雕刻着美艳带刺儿的玫瑰花的脸庞微笑着,只是在路过高欢跟前时,不带一丝烟火气地说:
“打肿脸充胖子。”
高欢无奈地摊手,这女人估计认定自己是个穷鬼出身的败家子儿。
见她要走,高欢只好问:“去哪儿?”
那个头也不回的女人说:“和平街北口小店。”
瞧着高欢愣神,徐洋伸脑袋过来说:“那儿是我姐以前挑衣服的地方,品味不错,就是忒贵,是她闺蜜开的。”
小店是不错,要价也算合乎常理。顶新的万富顿西装,一件两百六十八,不还价。高欢不由得暗暗咂舌,难怪说如今共和国制衣业暴利,这东西本地产贴外国牌儿,二十块成本的东西就敢大咧咧卖你两百多,真够黑的。
徐橙橙瞧见他那小家子气,东磨蹭西看看就跟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准儿的乡巴佬模样,心里就是再反感也不由地笑起来。
“喂,你可没说啥时候交了个这样式儿的男朋友?”
“呸呸呸,谁说他是我男朋友啦?你再埋汰我,我就跟你拼啦!”
打趣徐橙橙的就是这家小店的店主,她叫林摘花,模样俊俏,还特意画着淡妆,身上穿着件前卫时髦的玄色紧身皮衣,把那副妖娆身段儿凸显得淋漓尽致。高欢愉快地看着两个大美女在那边嬉笑打闹,银铃般的声音简直让人吃了蜜般舒爽。谁知还没看够,就发现有两道比冰凌子还要冷上几分的眼神射过来,说:
“看什么看,换你的衣服去!”
高欢受气包似的钻进试衣间,那副委屈模样把林摘花逗得花枝乱颤。
“不过这人长得不赖呀,橙橙,你真没动心?”林摘花轻声说。
“哼,不过是又一个只会说大话空话的所谓进步青年,如今这种男人满大街都是。”徐橙橙失望地看着刚刚那个男人钻进的试衣间,“共和国五千年历史,向来是说大话的多,做实事的少,我不希望自己未来的男人只会大言不惭地空许宏愿,然后等到见识社会的残酷之后,转而变得怨天尤人小肚鸡肠。说实话,这样的人我见得太多,已经腻了。”
“你就那么肯定他也是这样?”林摘花朝着高欢所在的位置努嘴。
“八成把握。”徐橙橙肯定地说。
“兴许他就是那剩下的两成呢?”林摘花兴致勃勃地坐在沙发上,翘起那双比筷子还要直的小细腿,仿佛很喜欢看自己闺蜜吃瘪的样子。
“要真是那样,我不介意嫁给他。”徐橙橙捋开额前刘海,冷艳脸庞美得惊人。
不得不感叹共和国对于华夏女性权力意识觉醒起到的前所未有的作用,这两个搁在过去万恶的旧社会里兴许要做少奶奶的女人谈起高欢的婚事,可能比那些包办婚姻的老式家族长辈们都要强硬得多,她们似乎丝毫没有想到要先询问高欢本人的意见。尽管他很可能面对徐橙橙的美艳脸庞说不出一个不字,但那好歹也是条流程不是?
不过全身心都灌注在新西装上的高欢并没有听到这些,他只是专心致志地站在试衣镜前,像是看着陌生人似的看着自己。
徐洋从背后跳出来,惊讶地叫:“靠,这套衣服简直像是给你订做的!”
高欢说:“很帅?”
徐洋拍着他肩膀:“再努努力,就快追上我啦!”
高欢撇嘴说:“德行,以您那不要脸的程度,我还得在修炼个百八十年。”
高欢走到徐橙橙跟前,问她:“姐,你看还成么?”徐橙橙没说话,隐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像是人形衣架子的高欢。她知道他很帅,很容易让女生对他产生好感,但她没想到在换上一套合体西装后他的魅力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提升。这让她想起《了不起的盖茨比》中那个像月光般迷人的绅士。
“姐?”
“哦,很好,挺合身的。”
徐橙橙试图将语气恢复得更加冷淡,以使人听不出她内心的波动:“你还有别的问题么?没有的话就结账回家。”
高欢的衣服已经挑完,徐洋就更简单些,只是随便找套不那么过时的衣服就行,这跟他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有关,不是很在乎吃穿。三人各自满意地离开小店,林摘花就痴痴地靠在门口,看着徐橙橙那明显心潮波动的背影,轻声笑起来。
“死鸭子嘴硬。”她说。
大街上人来人往,旁边音像店里放着罗大佑唱的《明天会更好》,前面有两个穿着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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