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藏没有像那些传说里的世外高人般做出高深模样,面容慈悲,微笑说道:“听我那徒儿说过,便自然记得。”
楚余脸颊微烫,似乎有些害羞,心中想着这有什么好和师门的长辈说的?就算欠了一百两银子也不要这般,也不是赖着账不还...
仿佛道藏看穿了她的心事,便宽慰说道:“楚余姑娘大可放心,出门在外多交些朋友是好事,不用做多顾虑。”
另一名僧人告退,两人随意在寺院内走着,楚余试探性问道:“我听好多人说,和尚要离女子远一些,不然会惹得旁人非议。”
“你进寺门的时候看见了那些上山的施主?男女老幼在我们眼里并无分别。”道藏看了楚余一眼,说道:“贤一与我那两位师叔,都是性情中人,自然不会在乎其他人如何议论。”
楚余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紧跟在道藏的身后,小心翼翼打量着周围的建筑。
过了大殿之后,便是僧人们休息和吃饭的地方,再往前走是碑林,道藏沿途一一介绍,只不过此时下着小雨,看不到多少走动的僧人。
“藏,如果好奇的话,楚余姑娘大可进去看看。”
“不了不了。”楚余慌忙的拒绝,说道:“我从小到大也没看过几本书,识字也看不明白。”
道藏问道:“看的什么书?不知是哪位先生所教?”
楚余说道:“就是在镇上小摊子随便买的几本,识字是小时候我爷爷教的,他不是先生,是山里人,身体好的时候会打猎。”
“原来如此。”道藏继续问道:“有没有看过修行一类的书籍,可曾尝试过修行?”
楚余想了想,说道:“我小的时候有一次爷爷买回来了一本入门修行的功法之类的书,我按着书上说的试过,结果失败了。”
道藏说道:“那也没事,能修行者万中无一,最正常不过。”
楚余倒也不气馁,问道:“大师您呢?您是修行者?”
“修行的方式有很多种。吃饭喝水是,读书写字也是。夜晚观星,吃斋念佛,诵经习武,这些都是修行。”道藏说道:“以姑娘你话语中所问的来看,我不曾修行。与你一般,都是一个凡人。”
楚余说道:“我怎么能和大师您比?”
道藏神色平静,缓缓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确实如此,年轻即是鲜活,充满着生机和希望。而老了的都在逐渐变得腐朽,经历风雨越多,锈迹亦然多。”
这句话有打趣的味道,若是唐君墨来说那肯定是在故作玄虚,说不定还要挨一顿周。不过没有人能将道藏与唐君墨联系在一起去,楚余连忙摆手解释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
“我已经很老了,人都会死的,为何要忌讳?死后的事情谁能知道呢,或许能换来永恒的宁静?”
宁静是美好的,但如果一成不变,持续千万年,无数年,那么这种美好便是世间上最残酷的刑罚。
刑罚只是痛,死亡过后,无论是美好还是痛楚都将感受不到。没有意识,才是最可怕的。
话题太沉重,楚余不喜欢谈及这种事情。她沉默了片刻,转移话题问道:“大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道藏在前方停下身形,说道:“到了。”
一座与外寺的大殿同样宏伟的殿堂出现在视线中,关顾四周一位行人也没有,显得更加的冷清,但门前的台阶和石柱被擦拭的一尘不染极为的干净,看样子每天都会有人打扫。
“这是大堂。楚余姑娘,请。”
大堂是道明寺十分重要的一个地方,看似戒备松懈,但无人敢擅自闯入,因为在内寺的某间茅草房内有一位和尚,他无论是在打坐还是在菜园锄草,都始终监视着这里。
平日道藏便一直在里面诵经念佛,极少有其他的僧人出入,而楚余更是来到此处的第二位女子。
第一位进道明寺的女子是谁?
那日柯白梅将一名女子带回了寺里,一向严厉的王河山表面上没说什么,但脸色阴沉了半年多的时间,才慢慢的接受了这件事情。
当时王河山还是大师兄而不是大长老,柯白梅眉目清秀,比唐君墨还要生的好看。波及整片大陆的战斗没有开始,三千道藏的名声还未在战场上响起。距离现在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
琴儿擅长抚琴,琴声悠扬不绝,声声悦耳。
后香消玉损,尸身藏于雪原上终年极寒之地,只等那传说中的神岛再一次开启,求得仙药救治。
时间不会停止,反而往往在无意识之间流逝的更快。楚余安静地等待着,道藏回过神来,朝着她抱有歉意的笑了笑。
“请。”
大堂的地面上铺满了深青色石砖,往内走去,两侧的墙壁都凹进去形成许多分开的壁坑,里面盘坐着许多的神佛雕像,神态或悲或乐或*或沉默。粗略目测,起码有数百尊之数。
十根极粗的朱红色巨大木梁向上延伸十余丈触及屋顶,仿佛是要捅破苍穹般,耳畔佛音缭绕,不知从何而起。
殿堂深处有一金色佛像,同样高十余丈,奇异的是待楚余走进,那尊佛像在眼中也渐渐变大,最后似乎充斥了整片天地。
天地间,都只剩下这尊佛像。
道藏回过头,问出贤一第一次见到这尊佛像的时候的一句话。
“知道这是哪位神佛吗?”
楚余犹豫片刻,眯着眼睛仰头看了很久,不确信的说道:“好像是...无量明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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