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致远哑然失笑,无言以对。
两军厮杀,热战正酣。东南、西北角两处忽然鼓声如雷,两支队伍杀入,黑压压的一片,根本分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人马。火海中,旍旗相照。随后传来两声大喝:
“渔阳梁文锦率军前来助阵,谁敢迎战!”
“晋阳东方佐率军前来助阵,并州军粮草被劫,还不速速投降,缴械不杀!”
恍若天降神兵,如虎添翼,燕北军士气大振,杀声震天。直到这时,太史谋才知道秋惊寒用的是缓兵之计,并州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悔之晚矣。
“太史老贼,哪里逃!”
“太史老贼,还不束手就擒!”
西边传出秋惊寒的清冷的吼声:
“敌首伏诛,缴械不杀!”
“敌首伏诛,缴械不杀!”
东边传出沈黑妞中气浑厚的回应:
“敌首伏诛,缴械不杀!”
“敌首伏诛,缴械不杀!
随后,四面八方都是回音。兵败如山倒,并州军大势已去,军心涣散,被打得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大局已定,慕致远与张远拢拢衣袖,缓步下了城楼。
直到五更,张远方命人鸣金收兵。毫无疑问,燕北军大胜。
燕北军升帐而坐,秋惊寒面无表情地端坐在主位,左右文武分列,武将一一出列报战绩,张远左右二手各执一只狼毫,奋笔疾书。帐下整齐地跪着并州将领近百人,捆成粽子似的。
约半晌,秋惊寒一动不动地坐着,一言不发,血染征袍红透金甲。天际星光淡淡,远处雪光冷冷,她那清华的容貌比星光淡几分,比雪光冷几分。锐利有神地目光宛若沉浸在水中的寒星,在帐下并州将领之间来回逡巡,慢悠悠,冷冰冰。直到战事汇报已毕,账内鸦雀无声,她才慢慢地收回目光,右手食指在桌面轻轻叩了叩。
随后,两人被军士从帐外拖了进来,一人虎背熊腰,灰头土脸,正是并州都督太史谋。另一人稍稍体面些,一身蓝衫,风尘仆仆,脸色苍白,正是太史亮。
秋惊寒扫了二人一眼,哑声道:“太史谋,自漠河一别,至今已有三年。犹记当年,携手共进,烽火狼烟,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漠河一役险胜,太史一族功不可没,并州军功不可没。谁能想到,你今日竟会成为阶下囚。自本公子掌管燕北后,夙兴夜寐,拒戎狄,抗丘兹,私下常想若能联合并州、幽州、西北,励志图新,西戎北狄何愁不灭,可终究是事务繁杂,分身乏术,未能付诸行动。去年秋,本公子途经并州,初时见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未尝不欣喜,以为北定之日不远矣。不想你做贼心虚,误以为本公子发现了你们的不轨图谋,竟派来杀手一路追杀,谁知弄巧成拙,竟让本公子发现并州私自冶铁,起了疑心。而你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随后朝廷弹劾本公子的奏折如雨后春笋。你以为圣上宣召,本公子一定会返京述职对麽?可是你忘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本来,你盘踞并州,静候时机,本公子也无可奈何,待天下一变,兴许能成就一番大业。可偏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朝廷御史巡查,北狄来犯,对你来说是时机,对本公子来说难道不是时机麽?并州谋反,对燕北军来说,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燕北焉能不提防?”
“如此说来,燕北常年悍匪横行,从开始就是假象?”太史亮问道。
“正解。若无那些‘悍匪’,并州如何能获知燕北军的动向?又如何可得知将军的行踪?”张远微笑道,“一举剿灭后,州军也就成了聋子瞎子,肯定会慌。如此,引蛇出洞之计算是成功了。”
“原来如此,那渔阳的大军也在凉州?”太史亮又问道。
“正是。漠河一役,燕北军名声大噪,战后主力留守渔阳,由梁老将军全权掌管,这事天下皆知。北狄来犯,收复古浪郡的主将是梁老将军,副将是莫小将军,而攻打丘戎的真正主帅是将军,不过是将旗互易,掩人耳目。如若子明知道渔阳大军早一步进入了凉州,一定会按兵不动吧?”张远笑问。
“难怪不过短短七日,就传出丘戎一败涂地的消息。”太史亮仰天长叹,“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秋惊寒尽得其精髓,子明自叹弗如。凉州一役,真是一步错,满盘皆输。”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自古如此。”张远沉声应道。
“晋阳诈降也是你的计策?”太史谋猛然抬头望向秋惊寒。
“晋阳不谋反岂能让并州军大摇大摆地进入凉州?又岂能截断粮道、夹击并州军后翼?”秋惊寒淡淡地道,“为了能让并州军顺利进入凉州,本公子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那日城墙上,两军阵前,你中箭吐血,此事总假不了吧?”太史谋不死心地问道。
“三年前,太史谋百步穿杨,百发百中,无人敢质疑。可是,你忘了,你已经老了。”秋惊寒嗤笑道,“如果本公子不受伤,岂能揪出内应?”
慕致远心中微微一惊,不禁抬眸向秋惊寒望去,不知该说她深谋远虑,还是说她生死置之度外。
“如果老夫昨夜夜袭,又如何?”太史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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