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雕,是属于她的,元邑的一颗心,一直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卫玉容整个人窝在元邑的怀抱里:“万岁,昭嘉很可怜,是不是?”
元邑呼吸一窒:“好好地,别说这个。”
卫玉容却摇了摇头:“我还记得,她临走前的那天,我从乾清宫出来,就一路往长春宫去见她,跟她说了那些话,她跟我说——”
她合了合眼。
那时候,徐明惠说她也是个蛇蝎心肠的,说她心思龌龊,表里不一。
她一直不想承认,也不愿意去面对回想那些话,可事实上,徐明惠又有哪一句,是说错了她的呢?
元邑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走神,还有她周身环绕着的那股子悲凉,下意识的就把人抱得更紧了些:“容娘,别想了,那些事情,全都过去了。如果说昭嘉在九泉之下要怪,所有的不是,都该我一人承担。当年那句话,的确出自我之口,而那时候,我也是实实在在喜欢她的。后来年岁渐长,把儿时的那种仰慕看明白后,却从没有把话说清楚过,再往后,更为着你,叫她把那个名头,担了这么多年。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她无关呢,连元邑自己都说了,这是为了她。
不过——
卫玉容眼中的坚定一闪而过:“好,我听万岁的,再也不去想这些旧事,过去的,就全都过去吧。”
她和元邑,还有一辈子要走,如果这一生,总要活在回忆中,抱着对旧人的亏欠和愧疚,那她想,今后的日子,大约是不会好过的了。
撑了这么久,苦熬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将来得舒服日子吗?
她不想因为自己心里的那个结,叫元邑也为她担心忧虑。
所以,就当做都过去了吧,就当做,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吧!
……
三个月后,高皇后请旨出家,今上未许,高皇后再三请旨,圣驾动身往行宫而去,可是又三日,圣驾返京,返京当日,中书旨意便明发,将高皇后废黜,许其带发修行,尊为静妙师太。
原来,当日本就是元邑安排了一年逾五十的师太往行宫而去,对外却只称是高太后将人留在行宫中的,再过了些时日后,便只说高令仪醉心佛法,加之自高家获罪之后,她身居中宫之位,终日惶惶难以自安,于是便干脆请旨出家,为父兄赎罪,为大陈祈福。
高太后最开始得知这个安排时,气愤有,震怒也有。
那时还是高令仪从旁劝了她好一车的话,她才点了头同意。
废后的旨意下达的第七日,朝臣便纷纷上表,请元邑再立新后。
元邑的心下是欢喜的,可是面儿上却要端着,将这些个请求立后的折子压了再压,大约又拖了五六日,才终于定了心思,择定卫玉容为后,令礼部择定吉日吉时,操办一应的册后事宜。
圣旨下达行宫时,高令仪正陪着高太后在园子里赏花。
高太后冷了冷脸色,摆手打发了前来传旨的小太监,一时间所有的心思,都没有了。
眼前还是百花齐放的美景,只是她再无心观赏。
高令仪搀扶着她,叫了声姑母。
高太后回过神来,深吸口气:“他是故意打发人到行宫传旨的。”
她们姑侄二人,已经被圈禁在此地,他想要的,她们都给了,后位,也已经为他的心头肉让了出来。
高太后心里不免觉得震惊。
原来元邑竟是个这样的……
什么样的呢?她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只是十二年的养育,她从前以为自己对他了如指掌,到了如今,才恍然发现,对于他,她知之甚少。
他不要她们姑侄死,他也担不起这个骂名。
可是他会步步紧逼,大约,是为了报复,更是为了解恨。
高令仪小脸儿起先垮了一回,只是很快便又恢复如常:“到了如今这时候,姑母还计较这个吗?后位我让了出来,早晚都是卫玉容的,如今圣旨下达,无非是想给姑母添堵,给我添堵罢了,万岁这么做……”她抿了抿唇,“也算是情有可原吧。咱们在行宫里过自己的日子,陈宫的事儿,同咱们可不是都没有干系了吗?”
高太后暗暗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料到,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她这个从小刁蛮不懂事的侄女儿,竟好似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一样。
从前自己为她铺路,为她筹谋一切,其实认真算起来,她更像是自己手上的一颗棋子……
可是到了今天,却反过来要她安慰自己,开解自己。
高太后面色缓和了好些,眼中的欣慰流露出来:“令仪,你真是长大了。”
高令仪尴尬的扯了抹笑:“横竖也已经这样了,难道为这个心里不受用,再生一场闷气吗?卫玉容做皇后也好,萧燕华做皇后也罢,姑母,其实我想通了一件事。”
高太后扬声咦了一嗓子:“什么事?”
“禁庭之内,永无宁日。”高令仪合了合眼,又眨巴了两下,“身处禁庭的那些人,有哪一个,是能够真正安逸舒服的呢?姑母,端献皇贵妃当年风头那样盛,可以说是一枝独秀,到头来,又怎么样呢?她一辈子都处在这个漩涡之中,没曾抽身出来过,到最后先帝晏驾,她的富贵无极,也就到头了。”
高太后一愣,似乎是从来就没想过这件事。
是啊,她自己都差点儿忘记了。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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