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了。”邱处机看着拴在树上的那些膘肥体壮、鞍韂齐备的战马说道,“寻常百姓人家却哪里用得起这么好的战马?”
“师叔,如果真是官兵,恐怕我们两个就都有被遣返回山东的危险,到那时这重阳会却又托付给何人?”吕道安十分忧虑地说道,他虽然只说了这一句,不过这一时间他的心里却有着更多的话说不出来:这重阳会原都是师父多年辛苦创建的心血,师父临行之时一再仔细嘱咐自己要和师叔着意经营,最怕的难道不就是重阳会半途而废吗?想想这几年来,自己又何尝不是把重阳会视作头等大事来悉心照料,又何尝不是付出自己全部的精力和心血?所作这一切无非是为了能够留下祖师香火,让全真后继有人,让道义恒久传扬!难道只由一纸严令就……----此时吕道安还不知道师父马钰已经被迫返回山东宁海的事,更不知道终南山祖庵虽成,不过按照马钰的预想却也只建成了一小部分而已。
“我们先进去看看。”邱处机说道,他自然知道只是这样观望下去却也是无济于事,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只是畏惧退缩自然是没有用的,说完他已经率先大踏步地向院中走去。
此时夜色浓郁,白天时强劲的山风反倒减弱了许多,静谧浓重的山影把整个重阳会掩映了起来。一片宁静黑暗之中,吕道安走在邱处机身后,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重,眼前虽然是极其熟悉的景色,可是此刻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却觉得像是正在走进一个极其陌生而又危险的境地。
走进院子之后,屋内大呼小叫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楚,还伴随着吆喝划拳的声音:“大哥,你这样不行,你要至少得喝两杯才行!”一片吵嚷声中有个极其粗犷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高昂清晰地传到了门外。
“兄弟,你是第一次出来办差,自然有很多规矩都不知道,咱们出门在外总要少喝酒才行,尤其是杜大人这是第一次带咱们出来办差,咱们得警醒些,别给杜大人丢了面子!”另一个人显然更多了些拘束,此时却也是高声地回应道。
“杜大人待咱们一向宽厚,再说了这天气寒冷,不多喝些却怎么能够抵御风寒!----来来来,兄弟知道今晚该是大哥值勤,这块狗肉先给大哥暖暖!”那个粗犷的声音又说道。
“简直岂有此理,我们这斋堂之中一向都是只用粗茶淡饭,什么时候却又有过这样的酒肉之徒!”吕道安听着斋堂之中的声音,不由心中怒火渐盛。这些人一听声音就知道绝然不会是重阳会弟子,平时重阳会弟子训戒甚严,即便是邱处机和吕道安不在场,他们也定然不会闹成这个样子!“这些人在斋堂之中喝酒吃肉,却不知道把里面弄成怎样一副腌臜模样!”吕道安虽然是年长之后才出家,但是出家之后持戒甚严,平时对重阳会中的师兄弟要求也颇严格,从来都不允许在斋堂之中喝酒吃肉。一想到自己多年来辛苦造就、维持的秩序此时被这些人打乱,他的内心既有惋惜、愤怒,又觉得无比的屈辱。
邱处机和吕道安对看了一眼,脸色都不由更加凝重起来,“这些人现在不仅来了!”吕道安想道,“而且居然这样登堂入室!大张旗鼓地在斋堂里喝酒吃肉!不知师叔又会怎样处置!”
正在这时,听到宜迟在里面招呼的声音:“各位军爷,尽管放开了吃喝,咱这重阳会虽然地处深山,平时食材极少,不过此时各位军爷来了,这招待饮食嘛,我却是万万不敢怠慢,委屈了各位军爷!”听到宜迟的声音,丝毫没有畏惧或者是厌恶,听着竟然是饱含着足够真诚的笑意。
“这宜迟,未免有些太不像话了!”吕道安想道,可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宜迟或许只是在应付他们,“或许他只是力求能够保住重阳会。----唉,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宜迟还能够支应下去!----宜迟倒是本地人,或许就将重阳会交付于他也好?----可是宜迟到底性子比我更加柔弱,又怕他会无法约束其他弟子!到那时重阳会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样胡思乱想着,终究还是心绪难平,眼睛里却突然蓄积了些许泪水,一时羞辱、气愤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令他几乎无力前行。
吕道安正在这样想着,却听到“吱嘎”一声,原来是邱处机已经伸手推开了斋堂的门,一时眼前灯火通明,只见满屋子的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门口,暂时却都停止了喧哗吵闹。
出乎意料的,斋堂之内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混乱的场面,虽然多是陌生的面孔,不过看这些人军容整齐,坐在斋堂之中仪态也颇严整,更奇怪的是斋堂之中也并没有任何酒肉之气,桌上的菜品比平时自然是丰盛一些,不过觥筹交错其间洋溢的倒更多是重阳会特有的清茶的味道。
“师叔,师兄,你们终于回来了!”这时原本在十几张桌子之间忙碌的宜迟慌忙迎了上来,满脸笑容地说道,还有几个随宜迟留在重阳会的弟子原本也在席间照应,此时见师叔回来,也都纷纷向门口迎了过来。
“宜迟,这些人是……”邱处机迟疑地问道,如果说是前来搜查的官兵,却断然没有在重阳会停留、住宿的道理,又怎么会如此毫无顾忌地在此大吃大喝起来?
“师叔,这些都是从凤翔府来的官兵。”宜迟说道,看邱处机和吕道安仍然是大惑不解,不由又解释道:“是大成师弟带过来的,他说是现在官府派人四处搜捕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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