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晰是得了消息,特意来接苏沅的。
但是他显然也没想到,接人还能听到苏沅说这样的意外之言。
端阳郡主作恶无数,脸皮厚如城墙,浑然不把眼前的小场面放在心上,哈哈一笑就利落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把尴尬得恨不得用脚指头抓地的苏沅独自留在了马车上。
苏沅坐在原地,满脸木然地看着车外的林明晰,头疼得大了一圈。
“你怎么来了?”
林明晰一脸无辜的坦然。
“我听说你会到郡主府上做客,不打算直接回家,就想着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接着你。”
可谁知道苏沅没跟着端阳郡主进去,反而是在门口来了这么一番出人意料的宣言。
饶是林明晰性情冷清,回想起苏沅说那些话时可能的神态,眼里都不由得泛起了笑。
苏沅这会儿一看到他笑,耳边就在不断回放自己睁着眼说瞎话的样子,尬得恨不得直接打爆端阳郡主那颗不怀好意看热闹的头……
对上苏沅明晃晃写满了警告的双眼,林明晰不得不逼着自己把扬起的嘴角压下去,装出一副端方君子的德行,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说:“我上来了?”
苏沅自暴自弃地往旁边让了一下,闭着眼说:“上上上!”
林明晰低头忍笑上了马车。
全程苏沅都闭着眼死活不肯开口再说话。
临到南侯府,南歌离把林明晰叫下去说了几句话。
说完忍不住朝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是难忍的好笑。
“闹性子了?”
林明晰抬起手遮住不住上扬的嘴角,低低地咳嗽了一声,欲盖弥彰地说:“没。”
“可能是有些累了不想动。”
南歌离心知肚明却懒得多说,听到这话也只是笑了笑。
只是淡淡笑过以后,从眼底迅速弥漫而上的就是无尽的冰寒之意。
她说:“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不该牵扯到沅沅和修然的身上。”
“你明日去上朝的时候,找机会跟皇上提一下,就说沅沅最近身子不太好,修然在家陪着她,暂时就不入宫了。”
宫里不太平,谁也不知道风浪什么时候会起。
苏沅还能找借口不入宫,可林修然若是继续如之前那般去给三皇子当伴读,就怎么都越不过那道宫门。
一个小娃娃在宫里,哪怕是身边的人照顾得再精细,在外头的大人也不可能全然放心。
林明晰心中了然,微微垂首很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南歌离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声,末了却没说多的,只是说:“折腾了一日了,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林明晰站在门前看着南歌离进了门,直到身影都看不见了才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缓行到林府门前,不等林明晰去扶,苏沅就先声夺人抓起车帘蹦了下去。
跑得飞快。
林明晰只不过是慢了一步,却连衣角都没能抓着。
在门前候着的人显然对看到的一幕很是惊奇,转头看看跑远了的苏沅,又看看满脸是笑的林明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太理解这是怎么了。
林明晰单手背在腰后漫步而入,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跑得过一时,跑不过一世。
左右都在这个家里,苏沅能跑到哪儿去呢?
当夜卧房的烛一夜不熄,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次日苏沅睡到中午都没能起床,直到端阳郡主府上的人都上门了,她才顶着满脸的疲惫艰难地把自己从床板上拔了起来。
等苏沅洗漱收拾的时候,端阳郡主就在花厅里逗林修然玩儿。
她早就听闻苏沅生的儿子很是有趣。
小娃娃年纪不大,长了一张软乎乎的包子脸,一看就鲜嫩得很,勾得人止不住地想上手去搓。
更难得的是这小娃娃还顶顶聪慧,一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甜,张嘴蹦豆子似的一句连着一句的好话蹦出来,听得人心里甜滋滋的,恨不得把手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捧给他才好。
林修然跟端阳郡主是头一次见,可这并不妨碍他跟人亲近。
端阳郡主把他揽在怀里抱着,手边摆了一个朱木的盒子,盒子里装的全是鸽子蛋大小的东珠。
东珠光泽莹润各个都跟汤圆似的,光是摆在那里看着就很喜人。
就是这么宝贝的东西,她拿来逗林修然背书玩儿。
端阳郡主负责抽背,林修然拿到题目后摇头晃脑地背书。
背出来一段,就给一颗东珠。
答出一个问题,也给一颗东珠。
林修然要是能说出一句腻人的话,端阳郡主哈哈笑着出手也大方得很,随手一塞就是两颗大珠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林修然就靠着背书取财赚了满满一兜子珠子,乐得见牙不见眼的笑得极为喜庆。
端阳郡主看着他这小财迷的样儿,禁不住想起自己曾经送过苏沅一盒金瓜子的往事,一贯张扬的面上难得闪现出点点柔和。
她揉了揉林修然毛茸茸的小脑袋瓜,笑着说:“喜欢姨母给你带的礼物吗?”
小财迷林修然双手捧着自己被装得满满当当的荷包,把小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
“喜欢喜欢。”
“姨母给的什么礼物修然都喜欢。”
“哎呦呵。”
端阳郡主乐不可支地揽着林修然往怀里搓了搓,笑得几乎止不住。
“你娘那么刻薄的人,怎么就得了你这么个腻人心窝的小甜瓜?”
“几颗珠子罢了,你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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