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从灭口桉到竞技场之变,只觉烦闷不堪,反胃恶心:
“真相,托尔,对某些人而言,真相什么都不是。”
书房里安静下来。
“但您不是‘某些人’,殿下,”马略斯轻声道,“对您而言,真相意味着一切。”
泰尔斯微微动容。
“而无论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晓知真相的人,才能真正掌握主动。”
这次,泰尔斯沉默了很久。
“好吧,托尔,派人去追查当年的旧桉,查出真相,”泰尔斯叹了口气,“尤其是老伦斯特公爵和他兄弟,那位索纳子爵的恩怨,虽然我高度怀疑这么多年过去,詹恩还会给我们剩下多少线索,多少证据。”
“遵命,殿下,”马略斯微微一躬,“事实上,我已经派人着手此事了。”
泰尔斯一愣,旋即不爽道:
“哼,我就知道。”
马略斯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但是,托尔,”就在马略斯走出书房前,泰尔斯突然开口,“你我都知道,复兴宫里那位,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马略斯神情一凛。
“你知道的吧,即便我们查出了真相,也不抵复兴宫的一封来信,一道旨意。”
泰尔斯出神道:
“那才是我们,不,是我真正要面对的最艰难的战斗。”
马略斯沉默了一会儿:
“您真的这么认为?我们该担心复兴宫?”
泰尔斯闻言失笑:
“不然呢?”
马略斯转过身来,肃颜正色:“您在哪儿,殿下?”
泰尔斯一愣,他看了看四周:
“额,贵宾书房?一百多年前贤君用过的书房?”
“不,”马略斯摇摇头,一字一顿,“我问的是:您,此刻,正,在,哪儿?”
泰尔斯怔住了。
“空明宫,”他沉思许久,最后明白过来:“我在空明宫——‘鸢尾花’凯文迪尔家的世居宫殿。”
马略斯点点头:
“宁因友故,不以敌亡。”
泰尔斯看着他的表情,不自觉紧张起来。
“哪一个?”
王子凝重地道:
“在这宫里,托尔,你真正担心的,是哪个凯文迪尔?”
马略斯没有回答,他只是反问道:
“哪个不是凯文迪尔?”
泰尔斯顿时一怔。
但他们很快被打断了,怀亚和几位卫士来到书房,振奋又恭谨地告知星湖公爵:
从昨天傍晚到现在,经过数只最快的军情信鸦不眠不休、夜以继日的接力疾翔,复兴宫发给泰尔斯殿下的回信终于送达了。
泰尔斯怀着沉重的心情,带着迎接战斗的心情,接过被怀亚像保护性命般保护着的信筒,抽出写着至高国王旨意的信卷,缓缓展开。
但这一次,国王既没有给他写来冗长繁复的夺权指南,也没有送来长长的接管翡翠城的官吏名单,甚至没有对詹恩本人和当年旧桉的处理意见,就连一句严厉苛刻(像泰尔斯所习惯的那样)的指责和教训也没有。
在星湖卫队众人的满心期待,以及泰尔斯瞪大眼睛的注视下,这封短小得出奇的国王回信里,只写了寥寥几个——甚至没有印在外面的九芒星火漆宽的——单词:
【你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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