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医疗体系成熟的后世,瘟疫爆发也是件很恐怖的事情。疏散人群,隔离疑似患者,还有那些穿着白色防疫服的家伙,满世界喷洒消毒药水时的场景……周成至今记忆犹新。但不管怎样,后世对瘟疫还多少有着应对的办法。不
像如今的大隋,在面对瘟疫肆虐时,唯一的手段就是派出军队,一个村庄爆发瘟疫便封闭一个村庄,一个县城爆发瘟疫便封闭一个县城,一个郡爆发瘟疫,那便毫不留情的封闭一个郡。所有人只能进,不能出,直到瘟疫彻底退去,才会重新解封。
而到了那个时候,被封闭的地域,往往已经没有几个活人。
如此手段,可谓是泯灭人性,残酷至极。就算周成知道这在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古代,已是最佳的处理方案,此时此刻却依旧忍不住遍体生寒。
要知道,这里是长安,不是紫薇城中的冷宫。上次冷宫瘟疫爆发,还能用隔离的手段控制,而这一回……百万人口齐聚,可能染病的患者不知凡几,一旦天花在城内爆发,那绝对是尸横遍野,人间地狱。“
侯爷,这莫非是……虏疮?”
片刻之后,李浑归来,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凝重。周
成愣了下,这才隐约想起,虏疮正是古代对天花的称呼。“
末将祖父师从医道,故家中多有典籍记载各种病灶,虏疮便是其中之一。”李
浑开口解释,但声音却压得极低,“此疾于汉朝时期传入中土,数百年来极少出现,可但凡爆发之地,活着几乎十不存一。侯爷先前的军令,怕是有所不妥。要知道,虏疮记载虽少,但也不是没有人知道,若如此大规模的防控,一旦消息流传开来,恐怕不等突厥人被瘟疫肆虐全军覆没,长安就先要陷入混乱之中,甚至,不攻自破都极有可能……”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周成揉了揉眉心。
李浑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但如今之势,除了快速排查隔离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要
知道,即便是在后世,都没有可以治愈天花的手段。
“侯爷乃我大隋第一智者,学富五车,智谋无双,末将岂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李浑抱拳后退,临转身时,方才几不可闻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还请侯爷以大局为重,莫要妇人之仁。”周
成眼中厉色一闪,但旋即便沉默下来。他
明白了李浑的意思。瘟疫爆发,乃是天灾,严格来说和自己这平北将军没有丁点关系。而长安能否守住,却与其休戚相关。所以,对自己而言,最有利的处理方式就是不闻不问,假装不知此事。反正长安城大,等天花爆发到人尽皆知时,外面的突厥人恐怕早已死光……这
天大的功劳,无异于唾手可得。但
若真的这样做,长安必然也会沦落成为人间地狱。即便不死掉百万人,怕也会尸横遍野,无数人被天花肆虐到妻离子散。
“这个家伙,倒是有些意思。”看
着李浑远去的背影,周成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能提出如此狠辣建议,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李浑,恐怕还真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不过,现在周成已没有时间琢磨那么多了,喊来几名近侍,便匆匆走下城墙。用长安百万人的性命来换自己的军功,他自问还没有那么残暴绝情。所
以,目前最主要的任务,已经不是抵御突厥,而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长安城内已经感染天花的患者,继而将其迅速隔离。…
…
此时,突厥军营。帐
篷内的篝火熊熊燃烧,但躺在床榻上的柴绍,却依旧冷的直打哆嗦。从短暂的昏厥到现在,不过区区一个多时辰,他英俊白净的脸上,就已冒出了大片的红疹。
一个郎中战战兢兢的跪在床榻前,额头冒着冷汗,一边诊脉,一边绞尽脑汁的思索着。在他身后,是数名李阀将领和微皱眉头的巴图。
噼啪!火柴燃烧,响声清脆。不
知过了多久,郎中脸色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如避蛇蝎般的弹跳而起,可惜,因为跪坐的时间太长,他这一跳,并没有完全起身,反而是狼狈的摔倒在地。
“你这厮到底会不会医治,将军染了何疾,诊了半刻钟的脉还看不出来?”
一个李阀将领忍不住了,勃然大怒上前,一把将郎中拎起,唾沫星子横飞的吼了起来。
“这……这,若所料不差,柴将军,怕……怕是染上了虏疮。”
郎中结结巴巴的说着,身子却是不断往后缩着,努力的想要远离床榻方向。
“虏疮?那是何疾?”
“比岁有病时行,仍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载白浆。随结随生,不即治剧者多死,治得差者,疮瘢紫黑,弥岁方灭,此恶毒之气……”
郎中倒吸着凉气说道。“
少他娘的咬文嚼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将
领不耐烦道。
“瘟疫!”郎中打了个哆嗦,语速极快道:“染者十死其九,无治愈之方,且传染极强。”
这个解释很直白,以至于帐内的突厥人脸色都在瞬间变得煞白。抓
着郎中的将领眼角一跳,下意识向后退出半步,旋即,他又意识到此举颇为不妥,左右环顾时意欲说点什么,却发现原本围绕在病榻前的同僚,不知何时竟已退到了营帐外,当即忍不住暗骂一声,也懒得再顾及颜面,丢下郎中便大踏步的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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