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乞食者啃咬着干粮离去,恬女怜悯道:“真是个可怜人,这世间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
“我们若不是遇到好心的伯淑婆婆收留,这会儿说不定也如他一样四处乞食呢,那你可还愿意随我流浪?”阿单笑问。
恬女回过头看着阿单会心一笑:“我啊……”
“哎呦,我的饼!”
正说话间,身后突然传来刚刚那位讨食者的一声痛呼,接着便传来几声恶狠狠的叫骂:“臭要饭的,给我滚远点!”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几个衣着像是本地乡良卫的人,正抡着长棍殴打驱赶躺在路上的乞食者,阿单和恬女心中一阵不平,起身正要上前阻拦,其中一人却拎起铜锣咣咣敲得乱响,四面乡邻听见锣声,纷纷向这里靠拢过来。
待人聚得多了,从几个乡良卫中间走出一位衣着体面的家伙,看上去该是公家的颂吏,只见那人趾高气昂的站在人前,手持竹简宣读道:“按王命,每户加收岁租,上等田每亩加收一石五斗,中等田每亩加收一石,下等田每亩加收五斗,限期下月十五,各户缴足税粮,不得有差!”
乡邻们一阵议论,一年长者上前不满道:“大人,去年才加了岁租,上等田一亩已经高达两石,今年只是平常年景,最好的田地亩产也不到五石,您这再加一石五斗,我们可是连口粮都不够了”
“是啊大人,中等田亩产不过两石,岁租已经加到一石了,现在再加一石,岂不是颗粒不剩!”
“下等田亩产只有一石不到,之前的岁租已经七斗,现在再加五斗,辛苦一年,每亩还要倒贴两斗,这可怎么活啊”
“就是啊大人,您给说说吧,怎么活的成啊”
见乡邻们争相吵吵嚷嚷,宣读王命的颂吏瞪起眼喝道:“干什么?你们要造反么?”
几名乡良卫提起长棍一阵推搡威胁,众人这才稍稍安静,却依旧各自不满的小声议论,阿单和恬女站在人群中,心中也浮起一丝厌恶。
“你们这些刁民,少在这儿给我哭穷”颂吏收起竹简,大声道:“之前年景大好时,你们都在想方设法少报收成,攒下多少余粮,以为公家会不知道?说什么平常年景,你们牛庄守着泗水,哪有什么丰害之分?年年岂不都是大丰?”
“大人明查啊”年长者走出,满面苦涩道:“自先王时期,我牛庄向来实报收成、足缴岁租,从来不敢有半点虚假和拖延,可是如今这岁租,分明是要人活不成啊”
“就是啊,活不成了”
众人纷纷跟着老者应和,上前说话的老者正是牛庄里司,这位年过六十的老人,做了大半辈子的里司,从未有过这么高的岁租。
“你敢诋毁王命?!”颂吏见此,气急的上前指责道:“现在增加户赋,乃是为了保我大齐安良,你们这些庶民,能有力气在这里讨价还价,还不都是我大齐军士们戍卫边陲的结果?没有粮草兵士,还怎么保你们平安?你们早被强雄掳去做奴隶了!”
众乡邻虽仍有不满,但见对方蛮横跋扈,几个乡良卫又从旁长棍挥舞着吆喝,各自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就算要供养戍边军士,那也得让我们活命吧?百姓都饿死了,留得军士们又有何用?”
人群中,一个少年挺身直言,他身旁的少女本想拉住他却没来得及,这一对少男少女,正是离家出逃的阿单和恬女。
那名颂吏一愣,上下打量阿单一番,转头问里司:“这小子是什么人?看着面生得很嘛”
里司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说起,收留阿单和恬女的柏淑婆婆连忙笑脸上前:“这是我远房的侄儿,这两天刚到这里”
“侄儿?”颂吏再次审视阿单一番,问道:“现年几岁了?”
“年过十六”阿单耿直的回复。
颂吏一听,转头对几名乡良卫嚷道:“把这小子连同那老太太,都给我绑了!”
恬女一听便急了:“你们凭什么抓人?”
“凭什么?”颂吏冷笑一声:“匿户、逋事者,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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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隐瞒税户被称为“匿户”,逃避服役被叫做“逋事”,在当时都要受到严厉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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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单心中大呼不妙,自己因前杨屯里司及乡良人关照,免于被佂充军的事,此时已有口难言,然而最要命的是自己被抓倒算了,却还要连累收留自己和恬女的柏淑婆婆,这是万万不能的。
不由分说,几名乡良卫已经吆喝着上前要将二人拿下,围观的乡邻一阵哗然,阿单想不得那么多,先救下婆婆再说。
只三拳两脚,两个率先上前的乡良卫已被打翻在地只有躺下哼哼的份儿,剩下三个乡良卫一惊,抡起长棍上前,阿单一抬头,只见长棍已及眼前,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青光闪过,三个乡良卫挥来的长棍齐刷刷断开,只剩半截留在手中,各自这一棍自然抡空,无不闪的自己踉跄着差点摔倒。
阿单心里自然清楚其中原由,鉴于之前的经验,瞥一眼倒插在地上的长剑,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先一脚将长剑踢入草丛,再疾步上前,往三人身上一人补上一脚,各自便都如沙包一般跌坐在了地上哀嚎起来。
“你、你敢拘捕!”长衣颂吏见此,慌张后退道:“反了,反了,你们这是要造反啊,都给我等着!”说罢掉头便跑,几个乡良卫也各自爬起来,扔了手中短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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