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
悉数光影投落进来,还可以看得到些许飘散浮游在空气中的细微尘屑,在光线中浮动。
那人逆着光,身形修长。
房门重重地摇晃了两下,然后无力地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随之落下的是他低哑的嗓音:“抱歉,恕我冒昧。”
少年漆黑深邃的眼眸,映着房间的一幕幕,掠过那摆放在台面上的一瓶瓶未曾来得及收好的药剂,又掠过摆放在旁边的注射器和笔记本,最后定格在女孩身上。
他眸光一寸寸地冷了下去,像是旋转着暴风雪的漩涡,没有半分暖意,泛着冰冷入骨的凉。
像是星光熄灭的那一瞬间,陷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那一刻心脏尖锐的疼痛,
是司靳这辈子最疼的一瞬间。
染白指尖搭在旁边,轻敲了两下。
暴力破门。
出乎她的意料。
最重要的是……
现在这副场面没法解释。
“为什么要瞒着我?”司靳一步步走近,他声音压的很低,强迫自己克制着滔天怒火和心疼,还有不易察觉的彷徨,一字一顿,似是泣血。
染白能察觉的出来少年压抑在平静表面下的怒气,她索性就靠在一旁,语气冷静而理智:“你在想什么?我只是做药剂而已,你也知道我对这方面非常感兴趣,有问题吗?”
“感兴趣?”司靳笑出了声,有些悲凉的沧冷,他伸手扣住了女孩的手腕,指尖狠狠攥紧,咬着牙:“感兴趣会需要拿自己做实验体吗?!感兴趣会拿自己来试药吗!”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禁忌的办法,叫做试药,以一个实验体,换来千百倍信息。
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办法会放在染白身上。
此刻的少年,像是从深渊走出来的慌不择路的野兽,也像是幼小染血的孤狼,浑然都沾染着黑暗又疯狂的气息,却也彷徨而迷茫。
染白没办法跟他说清楚这件事情,干脆就直接看着他那双眼睛,“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凭什么死?药剂怎么了?我想救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说?”
“我不需要!”昏暗的房间中,少年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嘶鸣,他像是濒临崩溃的境界,只要任何的一个细微的,轻易的动作,就能让他最后绷紧的那一个弦彻底断掉。
这是司靳第一次当着染白的发脾气。
也是染白第一次见到少年暴怒的模样,阴沉的像是能冲垮所有的理智。
在染白的目光下,
司靳面无表情,可是眸底却泛着红,像是染了一层薄薄的血,然后直接暴力推翻摆放在旁边木架上的那些药剂,毫不犹豫的、飞快地摔在地上,只留下了一抹残影。
然后,
玻璃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响。
地上到处都是流淌着的药剂,还有迸溅着散落着的玻璃残渣,碎片。
不堪重负,支离破碎。
那一瞬间的声音尖锐又扭曲,刺的人耳膜生疼,像是响在了心里。
仿佛这世界的声音此刻都被这四分五裂的巨响给掠夺,空荡荡的安静房间,也只充斥着着一种声音,然后,不断在死寂的气氛中余音缭绕。
那动作太快,
快到染白还没有任何动作。
司靳干脆地打翻了架台上所有的东西,掀开推翻了幕布。
一片狼藉。
“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你凭什么管我?”他露出一个似讥似讽的笑,一字一顿:“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才这样?我告诉你,就算是没有你,我也依然会做那样的决定!”
他那双苍白的手,撕碎了记录了所有实验信息的笔记。
满天的碎片纸屑扬起,像是无数花瓣落下,模糊了他的容颜。
少年嘶哑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中似是有着回音,一遍遍的回想。
“你疯了?”染白瞳孔微缩,伸手死死扣住少年单薄的手腕。
他呼吸微乱,脸色苍白,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低着眸,凌乱的墨色碎发遮住了眼,冷寂地盯着女孩扣住自己的手,从红色衣袖延申中,隐约可见那新伤疤痕。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良久,司靳才轻轻开口。
修长少年缓缓抬起眸来,他那双一贯深邃的眸,此刻像是碎裂的湖泊,带着点讥讽的、轻嘲的笑意,还有深深的自我厌弃。
他像是在笑,又不像。
“阿白。”他说:“如果我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你产生负担,让你承受痛苦。”
他神情沧冷,然后缓缓伸出手,冰凉到近乎没有温度的指尖,一点、一点地掰开女孩扣住他的手指,直到染白脱手在空气中,无力垂下。
“我宁愿我从来没有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他轻声:“或者直接去死。”
染白低着眸,盯着自己被掰开的手,眼睛一眨不眨,没说话。
在一度沉默而窒息的气氛中。
司靳缓缓退后了两步,他不敢再去看染白,只是堪堪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近乎狼狈,“抱歉,我失态了。”
然后,
他沉默着转身离开,那背影透着山野般的冷,又透着荒芜的沧。
好像一贯慑人心脾的色彩都伴随着他眸底熄灭的光而消失了。
少年刚刚走出两步,
就已经被钳制住,身后传来的还是那一道声音,那一道只要一开口,就能让他所有理智殆尽,溃不成军。
她低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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