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与问:“我找人?”
墨离衍拒绝了,以一种平静矜贵的口吻说:“朕自己来,你先回去吧。”
楚青与愣了愣:“……好。”
楚青与一步步后退,远离了高山。
天地间潇潇寒寒,细雨连绵。
只有那年轻新帝长身玉立在雨中,独撑着一把天青色的伞,神情孤绝淡漠。
楚青与走远了,最后回头看去的时候,见那新帝俯身半跪在无名空白的墓碑前,动作从容不迫,又不紧不慢的往墓碑上刻字,是行如流水的优雅感,又透出了说不出的认真专注。
隔得太远了,烟雨朦胧了天地,形成了细细雨帘,看不清墨离衍的神情,可是楚青与很清楚的知道,新帝表面一定是平静而淡冷的。
这个人吧,
你看他困了十多年的血仇得报,终于手刃仇敌为林家正名,是一件多么刻骨铭心的事情。
可是你从他的神情看不到半点释然,欣喜,亦或者是悲伤,凄凉。
什么也没有。
最基本的喜怒哀乐,不曾存在。
就好像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并不能怎么波动情绪,也不需要在意。
可是楚青与知道,那个人不说,不代表他的心里真的如表面般。
真的不在意,他就不会在一切尘埃落定的第一时间冒着淅沥寒雨来到山上,又亲自来一个个仔细雕刻墓碑上的名字。
他太深沉,又太内敛。
一切情绪不曾表达,却隐藏在行动中。
楚青与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也无法去劝抚或者安慰些什么,因为那个人真的不需要。
楚青与最后回头又看了一眼,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一步步下山。
新帝半跪在墓碑前,长长的睫毛被雨水打湿,沾染了点雾气,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瞳情绪难辨,平添清冷。
他很专注的雕刻着墓碑上的字,一笔一划,平稳冷静。
墨离衍这一生唯一的温度是止于五岁。
他对家,对亲人的概念其实很模糊。
他只知道这是责任,这是担当,这是他作为林家唯一后人必须做的。
关于五岁前的记忆,在这个阴雨连绵的天,在墨离衍一笔一划的雕刻下,走马观灯的浮现在眼前,是无比的清晰,一幕幕挥之不去。
他很冷漠的想起过往的一切,眼底半分眷恋也无。
墨离衍静了少顷,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视线看过那在雨幕中一个个墓碑。
他忽然之间一个撩袍跪在了地上,没有撑伞,雨水很快将他打湿了,带着冰凉的温度。
新帝背脊线条笔直孤冷,神情决绝。
他说。
“血仇已报,愿林家列祖列宗,先烈英灵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若有来世……不求荣华富贵,权势滔天,只求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新帝登基,三月不到,肃清内外,整个京城焕然一新,上至朝廷大臣,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折服,无一不赞不绝口。
他确实是天生的帝王,是千古明君,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所引领的每一个结果,皆对江山社稷,对黎明百姓有利无害。
他平定大大小小的叛乱,可却唯独留下了韩国这么一个隐患。
如今韩国倾尽数万兵力,因长清公主一事对楚国,应该是已经改了国号的白国发起大规模的进攻。
至此,
新帝仍未表态。
墨离衍平生至此,就从未彻底的为自己活过一次。
林家血仇,一切结束。
他想为了自己,为了那个人活一次。
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
他不后悔。
是夜,
初夏的天,凉风习习。
如墨色晕染般的浩瀚夜空坠了一夜的星子,环绕着那一轮明月。
御书房,
墨离衍近日已经接到了两份加急战报,都是和韩国有关。
他拆开后平淡看了看,将战报放在了一旁。
白皙指尖轻轻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不疾不徐的声响。
敌国攻城将军——
长公主,泠白。
墨离衍盯着那个莹莹光泽的玉佩,眉目如画,冷贵淡然,似是对谁轻问,又似喃喃自语:“我若亲手送你一片锦绣山河,你可会喜欢?”
她想要天下,
好,
他给她天下。
她要什么,他都给,只要他有。
倘若没有,他也会帮她抢过来。
他数年来处心积虑,机关算尽,运筹帷幄不择手段谋来的江山,和那个人相比,也不过如此。
这万里锦绣江山,怎抵得过她眸中星辰?
一盏孤灯照明,光影摇曳昏暗。
年轻新帝指尖微抬,轻缓研磨,墨色衬着他指尖白皙,动作说不出的尊贵。
旋即执起毛笔,在那干净诏书上,没有任何停顿迟疑的落笔。
宽大黑色衣袖微微垂落,遮住了一截精致冷硬的腕骨,手指指节修长分明的漂亮。
墨离衍眼睫轻垂,眸光平静,运笔间行如流水,字里行间写满不易察觉的相思。
最终,
停笔。
亲自盖上玉玺印章。
所有动作,
一气呵成。
初夏的夜风顺着半开的窗棂袭来,佛过了月色,如薄纱般平铺开细碎光晕。
勾勒着他线条干净凌厉的侧颜轮廓,俊美又精致,又显得冷酷尊贵。
一缕凉风掠来,卷起来那摆放在桌案上的诏书一角。
那是一份——
降书!
是新白国心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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