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月夜一吻
顾长歌走进屋里,又推开了西向的窗户,欣然有月.info
她仰首看窗口天边的那一线淡淡长留月色,被月光也染白的云轻拢于侧。
今夜似是许久不见的月圆之夜,她想起来,在三年前的那无数个同样的月夜里,在那一家背靠在重重危崖前却看起来依旧美满平安的将军府的高阁屋檐上,是否也高悬着这样一轮看似圆满实则苍凉的月?
那样的月光,冷而高远,从来都不属于红尘温暖。
又哪里承担得起团聚一词的意义?
所以曾经在那样的月夜里,她到底被蒙蔽了什么,忽略了什么,才使得以后的岁月中都似中了入骨深恨的毒,日复一日疾痛缠身而形销骨立,直到将心底筑成一座永久看似密不透风实则满目疮痍的城墙?
顾长歌忽然笑了笑,却也只是笑了笑,而后就这样大敞着窗子任月色侵袭空荡荡的房和同样空荡荡的床。
月色虽说不甚明亮,却也独有一番意境,顾长歌索性也没点灯,就这么就着月色走至床前,而后,和衣而卧。
月光只斜斜照上床榻外侧一小块地方,顾长歌便往里又挪了挪身子,整个人彻底隐匿在黑暗中,缓缓阖上了眸。
呼吸声渐渐平缓和轻盈,她似乎已经和衣睡下。
一室清静,那些写满沧海桑田和寂寞苦楚的往事如同隐藏在岁月的罅隙中缓缓流过,然后再流进一场深邃的梦里。
再在清晨醒来后忘却,唯留枕边一线湿润。
像是有风声夜起,窗棂发出微微吱呀声响。
床上的人睫羽微颤,眼睛却依旧闭着。
眼角湿意却现。
再然后,床榻前的月色忽然像是被截去了一大块,一只白皙修长手极轻地伸了过来。
在床上人的脸一侧停了很久,手的主人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的,却也彳亍似的轻轻抹了抹她的眼角。
床榻前黑金色印龙锦纹的袍角一动不动,却在月光下依旧闪烁着尊贵的银光憧憧。
良久,袍角下压在地上,将比地面微高了一阶的板榻笼罩其中,地面上泛起冰清的反射起来的光亮,却让人感觉触手潮湿而晶莹生凉。
百里荣晨也觉得手指上那一触即离的湿意凉如寒冰。
彻骨,诛心。
想起他今日在容华殿里说过的那些诛心的话,他自己又何尝好过。
有些话,从嘴里吐出来便是一把刀子,伤了别人,也从来饶不过自己。
隐瞒,早就不仅仅是因为单纯想尽守护之心这么简单了。
可他别无他法。
宫桦对他们明显还有隐瞒,他手里掌握的东西说不定比他们能够窥探和想象的还要多的多。
而有关东海,他们又毫无头绪。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能依仗的,还都是宫桦手里的那些情报,和那块圣牌。
不过幸好,他们手里还握着宫月出这张牌。
对于宫桦这种人,仅仅是拉拢和示好是绝对不行的,但也不能让他察觉到危机重重、不可预料。
但若是恐吓威胁也是行不通的,偏偏又要让他有一种安全感。
所以这种心怀警惕的安全感,只能通过宫月出来控制和维持。
他得让宫桦知道他还爱着宫月出,好让宫桦有一种手里还握着底牌的安全感。
却也必须让他了解到,他身为一个皇帝,最爱的永远都不会是一个皇后。
这样,也让宫桦保持心底的危机感,不至于无所顾忌。
更有甚者,他还能借着这表现麻醉那些暗中盯着他们的东海的人。
于是,便有了白日里那一番言论。
宫月出已经被他从冷宫里放了出来。
并言明皇后在冷宫遇刺,帝觉忧心和后怕,又心有不忍,便将尚“怀有身孕”的皇后接出冷宫,重新安排进了朝鸾殿安心养胎。
只不过是有些话没说完,比如什么时候再出来只能再等通知。
这也让宫桦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里会觉得当初他把宫月出放进冷宫纯粹只是想引他出来而已。
至于那个“孩子”,过几个月随意寻个时机,“一不小心”没了便是。
百里荣晨的神色在黑暗中越发深邃且淡漠,伸出去的那只手有悄无声息拢回袖子里,一双眼睛却没离开过顾长歌。
渐渐的,他眼神变得开始黝黯,浮沉点点幽光如星火,而那深沉幽光一开始还有些含糊不明,后来却越发沉重,还有明烈。
复杂,甚至矛盾的情绪在一双深沉的眸子里显露无遗。
百里荣晨忽然微微俯下身去。
她沉静而微微皱起眉头显得不安的睡颜,一如旧日记忆里的那般。
一切恍若少年。
他忍不住追缀记忆的脚步,走过桐油清漆的幽深长廊,在脚下发出的空洞而又悠远的回响声中,恍惚看见她婉转灵慧的笑颜。
那是记忆里的她,眼波如饴,鲜活如莺,眉拢远山,清冷沉静。
而现在,耳边是她清浅幽细的呼吸,像是跨越遥远的时光枷锁的风中的蒲公英。
飘飘摇摇到他耳畔,再入他心头。
他不由得喉头一动,俯下身去,像从前一样……
一样……做些什么……
像要亲吻她,像从前一样。
毫无隔膜地亲吻她。
他这样想便也这样做了,索性趁着夜色迷离乱人心魄的时候,许自己一场久别时光的放纵。
好让他在今后在空旷的无极殿或者龙泽殿里,在黑沉沉又阒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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