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抬步入内,也没心思去听别人谈论的话题,独自找了张空桌坐下,随意点了壶茶水。
举杯就唇,十分文雅地抿上两口茶水解了渴后,李谦整个人陷入了沉思的状态。
这官还要不要当?
一想起方才那一幕,他就感到脊背生寒。
眼下最最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要不了几天的功夫,朝廷就会给自己授官,这种破事儿怎么就偏偏让自己给撞上了呢?
不自觉的,李谦想起了一首词来。
当下便唤店小二为自己取来笔墨纸砚,打算抒发一下心中的郁闷。
一切准备就绪,李谦左手挽袖,右手握一支浸润了墨水的狼毫,落于面前茶桌摊开的宣纸上。挥毫泼墨间,一行苍劲有力的小楷在纸上徐徐显现出来——
“西江月------”
“千古伤心旧事,一场谈笑春风。残篇断简记英雄,总为功名引动------”
“个个轰轰烈烈,人人扰扰匆匆。荣华富贵转头空,恰似南柯一梦。”
这首词意境非凡,自然不是自己的手笔,而是明朝三大才子之一,以学问最为渊博而著称的第一才子杨慎所作。
一首词写完后,李谦煞有介事地轻轻颌首,深表赞同地自语道:“嗯,功名利禄,南柯一梦,总归不如田园生活来的逍遥自在------”
心中的阴霾消散了不少后,李谦便将墨迹尚未干透的宣纸卷了几卷,随手丢到了角落里。
说到田园生活,倒是让他记起了杭州家里的一件事来。
似乎,自己那位“便宜老爹”,早就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一门亲事?
给朱元璋当官,还不如赶紧回家娶媳妇呢,就是不知那姑娘长得如何,听说家教素养都很不错的样子,若是样貌也同样不俗的话------
不自觉的,李谦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一张俊脸竟是让他生生笑出了几分猥琐的味道,好在附近没有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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剿灭群雄,驱逐胡元。
从一放牛娃到天下雄主。
英雄白头,美人迟暮,这位帝王如今也已经老了,须发皆白,脸庞像是数九寒冬里枯瘦的腊梅枝干,皱纹深刻。
朱元璋今日正好有些闲暇时间,便微服出行,在金陵城里随意逛了逛。
人老了,体力也大减当年了,这才走了会就有些累了。见到旁边正好有家小茶馆,朱元璋便径直跨步入内,打算在此歇歇脚。
眼睛扫了周围一圈,他径直来到李谦的桌前,露出一副稍显和蔼的笑容道:“这位公子,老朽走的有些累了,可否在此小坐一会?”
李谦抬头望去,发现这位老者虽是年纪老迈,身上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看上去凌厉如鹰,威严如虎。
天子脚下卧虎藏龙,只这么一眼,李谦便隐隐察觉到这是个大人物,来头肯定不简单。当下忙起身拱手回上一礼,客气地答道:“老人家请坐便是。”
坐在一张桌上,俩人都在互相打量着对方。
此时,邻桌的几个汉子正在大声讨论科举一事,只听其中一人说道:“你们都听说了吧,此次殿试的状元已经出来了,正是那浙江新解首,会试第三的李谦,李仲卿!”
许是兴致使然,朱元璋听了这话后,开口对李谦问道:“公子也是今科应考的举子吗?明日才是放榜之日,怎的现在就传出状元郎是谁了?”
“这个------”
李谦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心中暗暗提起了几分警惕。
那汉子口中所说的状元,正是他李谦!
而眼前此人说不定就是某位在朝的高官,单从他身后随行的那两名不苟言笑的随从,就可看出些端倪来。难不成,是朱元璋怀疑有人科举舞弊,特地派他出来查访此事?
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若是惹怒了朱元璋,很有可能就把自己这涉嫌科举舞弊的“状元”给拉去砍了。
至于那句童谣,李谦当然也听过,据说是刚好印证了会试和殿试前三的排名。现在殿试还未放榜,整个金陵城里却都在传,说是自己夺下了魁首。
消息应该是从礼部那边传出来的,许是读卷官预先选出来的排名,却不慎泄露了出来。虽说殿试排名需要经过朱元璋亲许才能最终确认,可通常来说,预选就基本上是定下来的排名了。
如今,同年好友皆口称自己“李状元”。
为免引火烧身,李谦在脑海中急急思索了片刻,才谨慎地答道:“正所谓‘三人成虎’,坊间传闻之事从来都是人云亦云,当不得真。状元最终会花落谁家------”
话语一顿,作“恭敬”貌朝天拱一拱手,李谦接着说道:“自然得由当今圣上钦点,明日发案后方可知晓!”
小小的拍了下朱元璋的马屁后,李谦忙起身向这位“高官”拱手告辞,结账离开。
见他走得匆忙,朱元璋也不好强留,心里对他的印象却还不错,觉得此人身上没有寻常读书人的那股子狂傲,不但言谈举止得体,还很是谦逊懂礼------至于之前看到的那猥琐的笑容,倒也属于年轻人的常态,毕竟自己也曾年轻过嘛!
不经意间,朱元璋看到了角落里的那卷废纸,不由得皱起了花白稀疏的眉头。
“唔?”
只这轻轻的一声,身后的扈从便立即会意,迅速过去拣起了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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