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钱塘县衙里明面上的第二号掌权人物,荣荣近来的日子过得十分忙碌,却也充实。
每日清晨早起授课,教书育人,学生自然只有一个,即王知县家的熊孩子,王小胖。午后则帮县尊大人处理公务,顺带着熟悉县衙三班六房的各种运作,为将来可能会进入的仕途提前做好功课。
洪武年间,幕僚和书吏提拔为官的也不少,虽然最后大都难以升到高位,却也算是在朝谋了个一官半职,足可光宗耀祖了。
下学的时辰一到,受尽了圣人书籍折磨的王小胖发出一声似小狼崽般的欢呼,随即便一溜儿跑出了学塾,用与之身形完全不符的敏捷迅速消失在了夫子小院,当真是畏书如虎------
小荣独自一人收拾好了桌案,随后也出了屋,抬眼却瞧见正往这边快步走来的小祝。
俩人作为大老爷的心腹下属,如今在县衙中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这一切自然都是托了李谦的福,且他们又师出一门,因此俩人间的关系倒是不错。
“小祝呀,找县尊有事儿?”小荣笑着开口打起了招呼。
“不找堂尊,师兄,我是来找你的。”小祝笑应一句,而后说道:“先生让人传话,请你过去呢。”
“哦?可有说了是何事?”
“没有,来人支支吾吾的,话都没说明白。”小祝满脸嫌弃地道:“这李家的下人,连个话都传不明白,看来先生平日里都只顾着睡觉了,对他们疏于管教呀------”
小荣闻言,目光不禁往他臀部瞄去,心说你又调皮了,敢在背后说先生坏话。
“呃------”
祝振东察言观色的功夫日益见长,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晓得这家伙待会儿可能又要打自己的小报告了,当下便适时住了嘴,岔开话题道:“你还是赶紧过去吧,瞧那人行色匆匆的,估摸着会是件大事。”
小荣轻轻点头,二话不说便动身赶往李家别院,小祝则代他去向王知县告假。
哪成想,当他紧赶慢赶地来到李家后,才发现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倒也真是件大事,大得不得了——乞巧节到了,李家丫鬟要放灯,所以李谦请他过来画画。
可不就是件大事么?
试想,李大官人既能为了俩丫鬟的失踪而满城张榜,开出天价悬赏,那么于他来讲,丫鬟要过乞巧节当然也算是大事了------
当下也顾不得多想,荣荣只能是一脸无奈地顺着下人的引领,很快就来到了李谦的面前。
“小荣啊------”李谦老神在在地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老脸微红的解释道:“你也知道,我这画功不行,此次就烦劳你了。”
七夕放灯,本就是传统习俗,外头虽然也有人卖一些图案精美的灯笼,但这年头的女子大都心灵手巧,更喜欢自己动手在孔明灯上添一幅画,以彰显出满满的诚意,好让七姐感动,然后给自己配个良婿------
然而今天一早,李谦却是一不小心就给自己挖了个坑。
当他看到傻妞李冰凝的涂鸦之作后,违心地赞了一句“鸭子画得不错”。谁知傻妞眼眶登时就红了,委屈巴巴地撇着嘴告诉她人家画得是鸳鸯。好死不死的,李谦听了竟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下麻烦可就大了,眼泪汪汪的傻妞死活都要央求着他给自己画一幅更好的,以免遭到院里姐妹们的嘲笑。
李谦只好无奈地答应,谁知还没等他动笔,子衿子佩俩人居然也领着一帮子丫鬟围了上来,个个都想让自家少爷帮忙画画------
而李谦画工本就一般,在普通人面前倒还能拿得出手,但在画道大家眼中可就不够看的了,何况还是在灯笼上作画而不是平面的桌案?
万一侍婢们放灯时,哪只灯笼一不小心飘到了某位大能手里,人家再一打听,得知此画出自李大官人之手,可不就有损形象了么?
因此,他才想到了找来荣荣帮忙,自己也能心安理得地偷一回懒。
“咳,但凡先生吩咐,小荣无有不从,举手之劳罢了。”
“哈哈,润笔费不会少你的。”正说着时,一名丫鬟已经奉上了精致的茶点,李谦便顺带着吩咐她拿来笔墨纸砚等一应用具,以及数不清的白纸包裹着的孔明灯。
小荣见状有些傻眼,这么多?
“咳咳------”李谦一摸鼻子,讪讪地笑道:“不能厚此薄彼,所以你就辛苦着些,给她们每人都画上一幅吧。”
“好------”小荣苦着脸应了,心说这真就变成一件体力活了。
小荣开始忙活,一群丫鬟则围着这位大画家叽叽喳喳的说着各自的想要的图案,李谦的睡觉环境就这么被打扰了。
他本就不是那种喜欢苛待下人的主子,当下,也只能是跑到了书房里去躲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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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名气越大,近来往府上投拜帖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同样的邀请李谦赴宴的请柬也有不少。
不过李谦无心去理会这些应酬的琐事,便指示子衿一一都给推了,只有一些重要人物的帖子,才需要禀知于他,由他亲自来拿主意。
闲极无聊,便翻看起了桌上那一摞新的尚未处理的名帖,随手拿起一份就是张大摆喜宴的请柬。什么“小女本月十六于归,荷蒙厚仪,谨定于是日午后酉时淡酌候教。席设状元楼------”
接着又是随意翻开了几个帖子,发现除了稍正常些的士人们文绉绉的帖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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