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金氏由玉鸳引着去给许母请安。先是穿过了花园,又转过两个观景回廊,径直行了数百步,方到许母处。
许母住的静和堂极为偏僻,雅致。金氏先秉看正门。只见正门三间,上面灰瓦紫檀木脊,那门栏窗梁,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忍冬纹样。左右一望,皆雪****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素雅却不失意境。真应了那句,“曲径通幽。”
玉鸳便指点金氏道:“奶奶,这便是咱们夫人住处。夫人素喜清净,不爱热闹。自老爷殡天后,便从正房处移至这‘静和堂’了。”
两人说着进了正院。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着数本芭蕉,那一边乃是一棵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正中却不偏不倚的植了几珠山玉兰,叶大浓荫,花大如荷,真真是入了画境。
那金氏且行且问玉鸳道:“老夫人可是信佛?”
“却是信佛。夫人生四少爷时难产,亏了老爷请了‘同宁寺’的得道高僧明显大师诵经千遍,才保的母子平安。自此夫人便信佛了。早些年还只是抄经诵文,打念参禅。自前年起,索性连荤腥也戒了,如今只吃长素。”玉鸳缓声回道。
又停下步,扭过头去问金氏:“奶奶怎知夫人信佛?”
那金氏只笑道。“大抵不过是猜的。我见那院中窗梁木脊是紫檀木料。石壁台矶也凿成忍冬纹样。这紫檀,忍冬均是佛教‘五花六树’的植物,尤其是那院中的山玉兰。平常人家也只不过是植些白玉兰陶心解性。这山玉兰只常种在庄重肃穆,香火燎绕的古刹寺庙入口处或大院里,取释迦摩尼佛端坐宝台之意。我便想着,夫人应是常年信佛的。”
玉鸳闻言,也只莞尔一笑,默默点头赞许。心里却揣度着,这二少奶奶当真是个慧心,敏锐的主。再配上这副我见犹怜的好皮相,在许府定要掀起一阵风波。只是还不知她究竟是何秉性。亦不可测这掀起的是冷风还是暖风。
却说金,玉二人进了正房。便有一高一矮两个大丫鬟迎了出来,只道:“二少奶奶来的可巧,老夫人方才起床,正打坐念经呢!”
玉鸳亦为金氏引荐,称两人是侍奉夫人多年的丫鬟。高个子的名唤春梦,矮个子的名唤秋梦。
那二人便引着金氏和玉鸳行至内室软帘外,留秋梦陪侍,那春梦便进去通报。不一时,春梦出来,屈膝对金氏道。“二少奶奶,夫人唤您进去。”
玉鸳听了,便上前给金氏打起软帘。引金氏入内。
那金氏才入内室,只闻一阵檀香扑了脸来,身子如在云端里一般。满屋中之物都沉稳雅致的,使人心旷神怡。
只见东面墙上挂了唐寅的《听瀑图》和南宋夏圭的《寻梅访友图》,画前摆了张雕花黄梨木桌,两侧置着佛经纹楠木太师椅。西面墙独供了个白玉观音像,
一只供香金鼎,瓜果鲜蔬无数。
正北面是软香罗床。许母穿了一身玉白色绸缎料的丧服,头上勒着翠绿色嵌宝抹额。盘着腿,闭着双眼,端端正正的堆在床边。左手扶膝,右手拨捻着一串七宝菩提子念珠。
床前各有两个小婢子双膝跪地高捧着冰盘子,再有二个小婢子躬着腰,持着绢布团扇把那凉气朝许母方向轻轻扇动。
又有两个老嬷嬷亦立在床边。一个孙嬷嬷抱着一只短毛白底黑斑小花狗,另一个魏嬷嬷只垂手站着。
金氏见许母正在打坐,亦不敢出声,只悄然立在下首,默默等待。
过了半晌,那许母才缓缓睁开眼。那孙嬷嬷见了,连把那小花狗送至许母怀中。许母接了狗,用手摩挲着那小东西,为其搔痒,并低声问那孙嬷嬷道:“吉祥这两日怎的不爱叫了?你得空去寻个好点的大夫来,给它瞧看瞧看。”
那孙嬷嬷垂着手连忙应道:“老奴早也发现了,昨便叫吴管家寻了个癞头兽医过府瞧看过。”
“怎么样呀?是病了?这小东西,真是揪人心思。”许母仍只低头弄狗,全然不理会金氏。
“夫人莫要忧心。”那嬷嬷亦如实回道:“那癞头兽医说了。吉祥是思春忧郁所致。咱们吉祥今年也四岁龄了,现在是初夏,正是小狗思春的时候,吉祥也无个玩伴,这才不爱叫了……。”
“那就给它寻个狗伴来。”许母蹙着眉,一副听了不耐烦的模样,连声打断道:“寻个好的。模样性情标致体面,要有福气的。才配入咱们这样的人家。”
金氏闻言,知那许母实则不待见自己。便是条狗,也要体面,有福气的才可入府。而自己却最是个下等出身,最不体面的。怎配的上许府这般人家。
许母这边把吉祥又递给孙嬷嬷,方抬起头,见金氏只在堂下低头站着,亦不多语,不妄动,便知她是个识礼数的。
才眯缝起眼睛,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金氏一番。少顷,才扬着头缓缓道:“来的倒还早,模样也算周正,如今你即嫁给了成义,便是许府的二少奶奶。便要懂规矩,识礼数,万不可多生事端。”
金氏闻言连低声称是。
那垂手的魏嬷嬷忙移身取了一个锦面蒲团,放置金氏面前。
金氏便移步跪至蒲团上,向许母叩首行礼,声呼:“儿媳给娘请安。”
礼毕,那魏嬷嬷扶金氏起身。又端来茶盘递给金氏,金氏接了茶。对那魏嬷嬷再三称谢。便又移步床边,为许母奉茶。
许母只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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