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就在沈耘拜第三遍的时候,李圭复“啪”一下,将笔扔在了一旁,起身厉色冲沈耘喝道:“沈耘,你可知罪?”
“沈耘不懂知州的意思,还请明示。”面对李圭复的责难,沈耘不卑不亢,面色淡然地反问。
对李圭复来说,这纯粹就是沈耘对他的挑衅。原本就恼怒的内心,烧灼的怒火此时涌到嗓子里,大有一股要冒烟的架势:“你好大的胆子。本府让你戍守大顺城,未曾让你主动出战。你倒是好,擅杀西夏五千兵马,这会儿人家围困了大顺城,你与本府说说,擅自挑动两国大战,该当何罪?”
一听这话,沈耘明白了,李圭复现在纯粹实在强词夺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沈耘慢吞吞地,一字一句地看着李圭复说道:“下官在塘报中,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此次杀伐,纯粹是天意使然。李知州似乎忘记了大顺城中当时仅有一千五百不到的兵丁,如何能灭杀西夏五千人?”
“哼,你使计纵火,将西夏人烧死,这难道不是事实么?”
沈耘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李圭复一眼,摇摇头说道:“既然李知州认为下官有罪,那便向吏部和大理寺上书。届时将下官押解到京城,受三司审理。但是在此之前,下官还是有权利,将知州的命令交还。我安化县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这番回答让李圭复彻底没有了话说。
依照律例,州府只能定犯官杖责一下的过错,偏生他李圭复为了报复沈耘,可以给沈耘安了个挑起战端的罪名。这一类便要到流刑以上了,按制三问不承,当奏请追摄。刑部和大理寺同意抓捕,他李圭复才能有资格缉拿。
沈耘掏出李圭复先前给他的令箭,很是恭敬地送到李圭复的案头。
这才躬身一拜:“府尊勤劳公事,下官就不打扰了。今日回衙之后,安化县一应事务依旧由金县丞署理,下官静候京中消息。”
说完之后,沈耘后退出门。看着沈耘的身影远去,李圭复一阵气急。
不过出去走了不远的路,尚未走到前衙,不想就听到了吴通判的声音:“沈知县,且留步。”
吴通判忽然的呼唤,让沈耘心中一阵纳闷。他和吴通判只见平素并没有什么来往,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三次见这位。心中带着纳闷,沈耘急忙迎向他,走到近前,又是一拜:“下官沈耘,拜见吴通判,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乎。”
“沈知县客气了,却是听闻沈知县从大顺城来,想要问问前线的战事。再者,先前听闻李知州要捉拿沈知县,我也正想前来看看,若是无甚大过错,还想为沈知县求情一番。”
吴通判的言语之中明显带着亲近,沈耘登时明白了他心中所想。笑了笑之后,沈耘很是平淡地回答:“却是李知州搞错了些事情,想来过些时候真相大白,一切就都好了。不过下官为了避嫌,还是决定暂时不要署理政务。吴通判若是有暇,改日不妨一道去县中游玩一番。”
委婉的拒绝让吴通判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既然如此,那就不多留沈知县了。待过些时日,吴某再找沈知县好生喝上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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