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军中尉程奇力得神皇帝赏识,练成《九死邪功》武功威震江湖,被天下视为未来继承可以鱼辅国权势地位的人物。
而程奇力最为依仗的谋主便是宫含章,这位含章先生的由来颇为奇异,程奇力刚刚得到神皇帝的赏识尚未得志的时候便认识了这位宫含章。两人见面没有多久,程奇力将之引为知己,凡有筹谋都必定与宫含章商议。
在宫含章的辅佐下,程奇力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个大内第二人的地位上。
这样一个人物,自然足以让牛僧孺十分重视。
至于蜀王,牛僧孺与他的关系只能用尴尬来形容。牛僧孺很清楚,自己这个蜀王府长史完全是皇帝为了扶自己上位所走的捷径。如果自己借着这个长史的名分和蜀王走得太近,那必然会引起皇帝的猜疑。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估计就要变成正牌的蜀王长史,跟着蜀王在皇帝的猜忌下战战兢兢的过一辈子了。
蜀王居然联系到了程奇力?牛僧孺心头猛跳,皇帝现在和程奇力不睦,这是大家都清楚的。
两边结怨的根源虽然明面上是走漏了政事堂内的消息。然而真正的原因却在太原。
陛下要收复维州,必然会消耗和挪用本来该太原方面独享的资源。现在鱼辅国领着大军屯驻在北都,各项用度流水一般的花费,鱼公公身为大军统帅能容忍皇帝这种行为吗?
不用想也知道鱼辅国一定会反对。
编观程奇力的行事风格,那就只有一句话来形容。凡是鱼公公支持的,程奇力一定会更加支持。凡是与公共反对的,程奇力只会更加反对。
牛僧孺原本以为,皇帝和鱼公公虽然天然存在着对立,但是尚未激化到多么严重的程度上。无非是皇帝要干什么,鱼公公掣肘一下,皇帝生气了,剁几个鱼公公党羽的党羽手底下的泼皮出出气。
而牛僧孺自己就是帮着皇帝出气的工具,皇帝不是要京兆府扫清治内的城狐社鼠吗?那牛僧孺便将那些有鱼公公和程公公背景的江湖组织灭掉几个为皇帝出气。
反正那种草芥一样的东西怎么也清不完的,程公公那边未必会多记恨自己。
既能给皇帝出了气,还不惹公公们生气,牛僧孺认为自己的安排可以说是非常王道了。
可是现在宫含章这个程奇力的谋主打着蜀王的旗号来见自己,这是要干什么?这明显是要行废立之举的征兆,不必细说,仅仅看风头就知道程公公那边多半是动了要废立天子的意思。一旦天子去位,那蜀王就是他们选中的继位人选。
“大人?”来传话的书吏看着京兆府少尹的脸上神情变幻,只好出言提醒一下。
“嗯?哦,快请。”牛僧孺立刻回过味来:“请宫先生到我书房来,这位是程公公的身边人,可万万不要怠慢了。”
牛僧孺吩咐了书吏一声,宫含章平日里十分低调,牛僧孺生怕书吏摆出那幅老吏油盐不进的架势将宫先生给得罪了。
招呼着书吏去请宫含章,牛僧孺将大堂这边的案子交给了司刑参军事,特别嘱咐了那个有些仁厚的部署几句,一定要把那些抓来的混混全吊死之后,牛僧孺这才一路小跑着奔书房去了。
按照牛僧孺的本意,他其实是想亲自去迎宫含章的,不过对方一来是个白身的书生,二来牛僧孺也知道自己能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全靠了皇帝的眷顾。现在皇帝正在和程公公争斗,自己这么热乎的去见程奇力的谋主,此事如果被李绅那个混账捅上去,那牛僧孺好不容易烧起来的冷灶那就要凉透了。
牛僧孺又不敢得罪程公公,那便只好这样进退失措的请宫先生到书房去坐一下了。
不多时,书吏便将宫含章领到了京兆府少尹的官署里来。
“思黯先生,可贞这里见过了。”
书吏将宫含章引到了牛僧孺的书房便告退而去,这位年纪大概四十岁的俊秀文人抬起双手,一副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温润姿态,让人望之便要赞上一声君子如玉。
“宫先生太过客气了。”牛僧孺哪里敢接宫含章的拜礼,他侧过身子避让开来又赶紧还了一礼。“先生此来,可有什么指教?”
宫含章一手抚摸一下胡须,牛僧孺现在的表现和他料定的差不多。
“指教不敢当。”宫含章摆了摆手:“思黯先生太谦了,先生执掌京畿以来,调理阴阳,劝民农桑,不仅今年京畿大熟,便是京中的治安也比之前文党在时大有改观,京中父老都赞颂思黯先生有宰辅之才。”
宫含章的话让牛僧孺背后直冒冷汗,程奇力的谋主亲自出动绝对不会是过来给自己戴高帽这么简单。前面的话越客套,牛僧孺便越发的害怕。
“宫先生太客气了,都是职分内的事。”牛僧孺伸出手请宫含章坐下,然后亲自捧过茶盏和茶壶为宫含章倒茶。
“职分内的事?”宫含章眉头一皱,似乎并不认可。
牛僧孺瞥到后手立时抖了一下,险些抓不住手中的茶壶。
“愚以为思黯先生有些事处理的可是不太妥当。”
宫含章也不想多和牛僧孺客套,程奇力的谋主分析过牛僧孺的性格,这人出身寒微,当年因为脑子一热得罪了韩岗,虽然韩岗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但是韩党的那些中坚力量可没少教训他。
这么多年过下来,当年弹劾奸相的热血书生早就死在弘文馆的书山里了。
果然牛僧孺一听宫含章的话立刻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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