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僧孺换上便装战战兢兢赶到程奇力府邸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光景了。
门口守门的门子看过了牛僧孺的名帖,便恭恭敬敬地将他领进府中,一直送到了举行文会的地方。
宫含章所说的文会,的确是有点文会的样子,在程奇力府邸的一处院落中摆着书桌、香炉、文房四宝,各色乐器还有差距之类的东西。
只是参加文会的人数,却让人感觉到这个文会虚有其表。
牛僧孺发现除了自己外,竟然只有蜀王、令狐楚、程奇力以及宫含章四人,他原本以为这个文会会变成程奇力炫耀政治势力的工具,多半会有很多达官贵人参加,可是眼前这个大猫小猫两三只的局面,着实让他十分声望。
更何况,不是说好了李绅和韩岗都会来吗?
现在这个局面让牛僧孺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或许皇帝和程奇力之间的力量对比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一边倒。
“思黯来得何其迟也。”宫含章挥了挥手示意牛僧孺过来坐下,蜀王身边的那个位置是给他留着的。
“僧孺见过大王,府里面下辖各县的秋税就要完税了,事情又多又杂,出来了晚些,万望程中尉见谅。”牛僧孺的话还算滴水不漏。
程奇力笑着点了点头:“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好好去做,国事为重。”
等到牛僧孺坐好,宫含章向两边看了看,然后道:“本来咱们可以在这里虚应故事一番,但是眼下这个局面也由不得咱们了。”
“北都那边有消息过来。”宫含章举起双臂向上抱拳,给足了远在北方的鱼辅国面子。
“圣上昏庸,现在正是上下一心防备回鹘北虏的时候,鱼公公大军孤悬在外,调用藩镇兵马,宵衣旰食驻马北都。”宫含章摇了摇头:“陛下不顾念这些,还有和吐蕃交兵,此事一成,又是一场社稷倾覆的大劫。”
“程中尉和韩相都劝过陛下,但是陛下却是铁了心。”宫含章一副担忧国家社稷的样子:“现在这个局面,鱼公公那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牛僧孺和令狐楚对视一眼,知道这些不过是些托词罢了。
“陛下又让元稹搜刮民脂民膏,设立提点刑狱使司,杀得人头滚滚,李绅又执法严苛。当今圣上,”宫含章最后下来一个结论:“望之不似人君。”
如此图穷匕见的话语让蜀王、令狐楚和牛僧孺都有些不适,特别是令狐楚和牛僧孺,他们不由得想到,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在这里,恐怕也会变成宫含章口中皇帝罪行之一
“现在再也不能姑息养奸。”宫含章直接将皇帝中毒的事情认了下来:“现在陛下被文党奸人所害,虽然也是皇上贪花好色的结果,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宫含章笑着看着蜀王:“蜀王是神皇帝亲藩,合该继承大统。”
李旭毕竟是统治天下也有四年的天子,神皇帝的时代也很漫长,帝系的传承虽然总有些混乱掺杂其中,可也勉强算是传承有序。
光王年岁已长,而且也是神皇帝的弟弟,现在既然要事实上更换国君,民意注定会议论纷纷,民意这个东西,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轻若鸿毛,但是有的时候毕竟还是重于泰山。
眼光纷纷投到了蜀王身上,这个年幼的孩子继承了神皇帝俊秀的面容,眉宇间的神采也和李旭有些相似,多年的压抑让这个少年已经可以熟稔地处理各式各样的局面。
自从出生以来,蜀王便很清楚自己身上的外藩色彩。母亲出身强藩横海军,外祖父是节度使,这样的显赫出身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风光,反而更教育他要以一种审慎的态度生活。
母亲只是封利贞众多子女中的一个,神皇帝宫廷中一个不起眼的妃嫔,论地位肯定在李旭母亲之上,但是外藩的出身,带来身份上的尴尬也是注定的。
离宫之后,蜀王一直过着谨小慎微的生活,有些东西是不用人教的,生活是一个很有耐心的老师,他会慢慢教你这一切。
现在,这个理论上即将变成九五之尊的前夜,蜀王也一直保持着审慎的态度,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推出来代替兄长的傀儡。
而傀儡应当有傀儡的自觉,一旦失去了这个自觉,便会像那个满腔抱负的兄长一样,七窍流血尚未真正死亡就被人讨论他死后的政局,不知道感恩的人会跟着猎杀的猛兽,舔舐他尸体流出来的鲜血。
蜀王摆出一副谦和瑟缩的面容,现在他自己并不需要多说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有人替他搞定。
“蜀王年纪尚幼,要再把太后请出来摄政吗?”令狐楚自然知道太后回来摄政是不可能的。提起此事,只不过是裴度想知道鱼辅国和程奇力准备如何安排李旭死后的政局。
“鱼公公的意思,是请韩相、裴相以及李吉甫、陆贽四人一起为政局负责。”
令狐楚听闻之后点了点头,鱼辅国的确有些气度,现在这样的安排,可谓釜底抽薪。皇帝最大的支持者,实际上就是那些抑郁不得志者,李吉甫父子现在就是皇帝最有力的支持者。将李吉甫和陆贽重新引入政事堂,无疑会削减皇帝更替之后的政治乱象,让朝局重新趋于平稳。
“明日,禁军便会从京中各门入城。”程奇力对牛僧孺说道:“思黯要帮着控制城中的局势。”
牛僧孺皱起眉头,现在京城各门都在提点刑狱使司衙门的控制之下,门吏都是提点刑狱使李绅管制之下。看宫含章的口风,显然李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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