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
在大虞的京城,这座有着上百万人生活居住的城市,胜利现在演变成了一种触手可及的真实。
整座城市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之中,各坊之内张灯结彩,处处披红挂绿,虽然大家都说是临近正旦春节的缘故,然而所有人都清楚这喜庆都要感谢吐蕃赞普热情赞助了一枚首级。
藁街周边现在很是热闹,来看朗达玛首级的居民络绎不绝,虽然提点刑狱使司的官差们排出一道人墙不给大家凑近了看的机会,也让白玉京的居民们开发出一样新的游戏,用手里的铜钱去砸高悬着的朗达玛首级,说是若砸中了就能交好运。
一开始还有提点刑狱使司的官员说这样不太好,一来是有失天朝上国的体面,朗达玛再怎么说也是受过皇帝册封的吐蕃赞普,不是道馆里缺钱花的老道士,无论如何也不该给人这样去砸。
对于这样的言论,李绅直接去吏部要了一纸调令将这个看不出风色的官员送去了潮州的某个县上当县尉,去那块弥漫着瘴气和瘟疫的土地上好好寻思什么是朝廷的体面。
白玉京百姓丢的那些铜钱,李绅让下面负责看守首级的官校仔细收好,封入衙门的库里作为加班时的酒肉钱。
出来做官,最重要的就是明风色,看人情。当今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是一个行事操切最不喜欢讲究体统的人。这个时候念叨什么天朝上国,平白惹了陛下厌烦。
李使君前前后后也算是经了不少风浪,才挣出了眼下的地位。
对皇帝的喜好可谓早已摸透。立刻在每日给皇帝的奏报之中添上几笔百姓们丢钱砸首级的事情,果不其然搔到了陛下的痒处。宫里面传出了消息,说皇帝夸李绅是个有作为的好官。
不多时宫里又颁下了赏赐和请帖,说是陛下准备宴请有功之臣,而李绅便是其中之一。
够资格赴宴的除了韩岗韩瑞父子、裴度这样的高官名爵,还有光王、蜀王这样的帝室之胄,再有就是李德裕、自己和元稹。
李绅看来这就是明白无误的信号,未来的朝政大局或许就要由自己把舵了。
没错,和身前的这个人一起执掌朝纲。
翰林学士元稹正坐在李绅对面捧着一杯香片小口抿着。
过去朝野上下的抨击并没有让元稹什么影响,皇帝大胜还朝之后立即任命元稹和李德裕出任翰林学士更是点出了风向。
元稹现在很有点春风得意的感觉,今日到了提点刑狱使司衙署之内,特意寻了李绅聊天。
“公垂,裴度又上辞表了。”元稹透露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裴度在吐蕃入侵时期执掌中枢政令,并且组织勤王兵马策应皇帝,被天下人视为力破吐蕃的头功,太公望、诸葛孔明一般的人物。
据说吐蕃大败、朗达玛身死的消息传入京中,韩岗还整了整衣冠对身边的党羽们说:“裴中立成此盖世之奇勋,老夫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也。”
现在要“放出一头地”的韩相没有请辞,裴度却连着上了两次辞表,不过都被皇帝驳回。
“上什么辞表,多熬几天,册封郡王的恩旨就下来了,那时候再退也来得及啊。”李绅也是宗室苗裔,宰相之后,对郡王这个头衔有着常人不能理解的觊觎。
所以李绅完全不能理解裴度辞职的态度为何如此坚决。
“郡王以前挺好,现在不怎么样。这年头能封郡王的都是跋扈自雄的河北外藩。”
同为皇室之后,北魏拓跋氏的后人元稹对这个就看得很开:“裴相跟藩镇们斗了一辈子,不愿意跟那些混账一起当郡王吧?”
元稹和李绅都很清楚,皇帝正准备封裴度为郡王,这可是大虞臣子生前所能达到的最高荣誉,现在能够活着获得这份荣誉的都是那些跋扈不臣的河北藩镇。
“现在请辞,对陛下的风评可不好。”李绅点了一下,他知道元稹也必然了解此节。
眼下朝野都将裴度视为此次大战功劳最大的人,这个时候同意裴度辞官,少不得落一个“兔死狗烹”的名声。
“当今天子还是太注重面子和风评了。”元稹评价道。
李旭的这个特点,元稹看的很明白。作为一名皇帝,李旭实在是太注重别人的评价了。就好比说那位文太后,现在还养在明堂宫最顶上,听说天天一碗猪油拌饭的喂,都喂得脱形脱相了,生生从一个大活人喂成了一个流油的皮球。
听说皇帝还让人在那里布上铜镜,整日让文太后去看,弄得太后本来装疯也变得真疯了。
这招还传出宫去,给那些嫉妒的大妇学去了整治家里得宠的小妾,也算是丧尽了朝廷的体面。
其实按元稹的意思,真要是为了名声,多权之后再过几个月,直接一杯毒酒送过去了账便是,哪里要这么麻烦。
“文饶已经去和裴相谈了,陛下并不想让裴相致仕。”李绅捧起茶水喝了一口:“裴相想去洛阳,陛下已经准了,给他安排了一个职衔去洛阳,好像叫什么东都观政参议使,总之无论如何不许他致仕。”
皇帝对李绅提到过所谓“观政参议使”这东西,李绅对这个头衔的理解是除了嗓门大没别的职权。
“东都观政参议使?闻所未闻,不过或许真给陛下搞成了。”
大虞在刚刚结束的战事中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入侵的吐蕃人大败亏输,不仅赞普身死,还有大量贵族和军队折损在了渭水之北,大虞不仅痛击了吐蕃人而且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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