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土寸金的京城,宅院多少有些局促,没了门房没了回廊,入院就是一条鹅卵石小路通向正房。
千山在正房点了火盆,两人褪了鞋子,盘腿坐到暖炕上。
“四弟,祖父将你留下来到底所为何事?”
“大哥心头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要我再说上一遍?”
曲清闻泡茶的手微微一顿,沉吟了一声:“其实细细想来这事倒也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曲清言的声音微微拔高:“士子的声誉何等重要,若我明年真准备下场春闱,一旦高中天下人当如何看我?若我当真只是一个引子,一旦局面变得不可收拾,又有谁会被推出来承担后果?”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若她真是那个引得神仙打架的小鬼,最终的下场一定不是张乾远所说的进翰林院熬资历。
她的吼声里带着一点愤怒和无奈,曲清闻一怔间茶壶中的水汩汩的淌到外面。
“四弟,大哥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说不是坏事,不过是因着这事没有摊在你的头上,祖父觉得可行不过是将我推出去能给曲家带来更大的好处,你们都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却没有人替我想过,没有人想过这事之后我会如何。”
这就是曲清言心头觉得悲凉的地方,她就如同一个棋子,主动权早就落在了旁人的手上。
曲文海拒绝不了张乾远和钱疏本,而她,拒绝不了曲文海。
这世间行事有时也要讲求气运,有太多人满腹经纶、出口成章,可几次春闱都无法高中,一如杜志恒。
她的才学就如虚无缥缈的远期收益,哪里有近在眼前的好处诱人。曲文海会如此选实在再正常不过。
所有的道理她都懂,可也就是因着懂,她才更难受一些。
曲清闻彻底没了声音,这事他就是去寻曲文海也换不来旁的结果,而安慰,这个庶弟清冷的双眼总像是能看透一切,又哪里需要他的安慰。
茶壶在火上滚滚的翻出水花,水汽氤氲着在空中一点点消散。
曲清言藏在矮桌下的手攥紧有松开,“大哥不需为我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曲清闻点头稍显沉重,“四弟一向很有主见,大哥不担心,就是……四弟还可以再多吃一些,让自己长得壮实些,这样……”
曲清言被茶水呛住不停的咳嗽,既然都已经不准备做女人,她当然想长得壮实一些,可这哪里是能凭她的心意的。
在家停了一日,初二一早三人搭着马车回到国子监,曲清言站在马车旁就觉太学门像是野兽的大口,能一口吞掉她所有的梦想。
“走吧。”曲清闻的大手在她的肩上紧紧的捏了下。
曲清言笑的微微勉强,跟在两位兄长的身后向院内走去。
提着心一连过了几日都不见任何风吹草动,心不静岁考的文章做的也是普普通通,只得了一个中上的评语。
倒是曲清闻一鸣惊人得了甲等上了大字报,名次只排在杨建贤之下,直接变做国子监名人,走在路上都会不断有人过来同他打招呼。
“四弟这次是在藏拙?”曲清闻笑着打发掉又一个凑上前来的同窗,拖着曲清鸿和曲清言飞快的回到院子。
曲清言扯回自己的衣袖,挑眉回道:“自然不是。”
岁考那几日她正因着曲文海的话而反复想着对策,又哪有心思放在做文章上。
曲清闻自觉说错话,在她肩头拍了拍就带着曲清鸿回了东厢。
“曲清言,我们三少爷让你过去。”
流里流气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曲清言猛地转身就见聂太霖的小跟班站在院外,她朝曲清闻的房门扫了眼,思忖了下就直接跟在对方身后去了甲字号院。
“曲清言,我倒是真佩服你扯谎的本事,这充大尾巴狼的本事比我这个京城小霸王都要厉害。”
正房门被人从外面关起,曲清言站在房间正中逆着光看向聂太霖,就见他滚圆的身子坐在榻上,凭白的端出一分气势。
“聂三公子这话在下有些不懂。”
“不懂?你可知前些时日休假我特意进。”
他话说一半停了下来,绿豆大小的眼睛生生挤成一条线,戏谑的向曲清言看来,只曲清言从进门时起就笔直的站在那里,眼帘微垂让人看不出情绪。
“你就不好奇我都跟大哥聊了些什么吗?说来还同你有些关系呢,我倒是不知你能进这国子监中间还有些小插曲。”
聂太霖将小插曲三个字咬的格外用力,曲清言心中一颤,立即就想到了朱瑾钰听壁脚一事。
这太子殿下莫不是除了听壁脚这偏女性化的嗜好外,还喜欢做长舌妇?
那日杨建贤神色虽然有些不对,可言辞上倒是没有太多失礼和怪异之处,就算朱瑾钰从头听到尾又将细节告知聂太霖,这依旧不算什么。
曲清言心中快速的拿定了主意就依旧只是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聂太霖。
“有趣有趣,我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你还能这样面不红心不跳,相信把你送给四哥他一定会格外喜欢。”
得不到曲清言的回复,聂太霖似是也不在意,双手撑在榻上就那样眯缝着眼睛看他。
“真是越看你越喜欢,相信四哥会更喜欢,他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应该就喜欢你这种话不多有眼色还做过几篇文章的小白脸,行了,我今日也不多留你,四哥最近不在京城,等他回来我再找你。”
他话说完人就已是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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