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疼痛也没有持续太久,简单处理后,司怡一步一挪出了门,她看到梓青此刻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蹲在地上鼓弄她那辆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脚踏车。
她的手臂和腿都很长,带着少女时期特有的纤细漂亮,动作很娴熟,几下功夫就修理好了,司怡大喜,没话找话,“哇塞,这么快,你真厉害!”梓青不理睬她空洞乏味的赞美,随手拿了一张纸巾擦拭手上的油污。
“多少钱?”
司怡见她掏钱,忙一瘸一拐赶上来阻止,可惜翻遍全身也没有找到一毛钱,大概是刚刚摔倒的时候把钱包丢了,囧。
“回家以后我一定还你。”
梓青没理会她这句话,又是那种淡淡的神情,皱眉瞅了瞅她包扎后的膝盖,司怡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麻烦,怎么回家还是个大问题呢。跟梓青相比,司怡显然还是温室里的花朵,成绩一流,生活白痴。
梓青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把司怡的车子放到后备箱里,一路跟在车后送司怡回家,车费依旧是梓青垫的。
“你等一会,我进去给你拿钱!”
司怡说完一瘸一拐地进门,可是出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走了。
从小到大,司怡一直都渴望能在卧室以外的地方寻到一方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就像梓青那样,无论走在哪里都像是在自己家的花园里散步,旁若无人,悠闲从容。后来司怡才意识到这跟环境无关,纯粹是气场问题,比如现在,即使站在空荡荡的小树林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司怡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放松。
双休日结束,周一放学以后,司怡找了很久才在这里找到梓青,她好像刚睡醒,背倚着树干坐在草坪上,像在忍受什么痛苦似得娥眉深锁,口气微微不耐,“有事?”
“这是上次欠你的钱,都在这里,你数数……”
司怡拿钱的手还停在半空,但是梓青却没有任何要接的意思,司怡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只得实话实说,“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说到这里,梓青忽然抬头盯了她一眼,“那就请我吃饭吧。”
“?”
“学校前门那家面馆就好。”
“哦……好……。”
小时候,司怡妈妈常常教导她女孩子要笑不露齿,温婉大方,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对司怡来说,这当然只停留在理论层面,但司怡确实没有见过哪一个女生像她这样不顾形象,明明看着像一盆水仙,吃起东西来却活像饿死鬼投胎。
“你叫什么?”
连吃了三碗面后她才想起有司怡这么个人。
司怡其实很想问问她你是不是有健忘症,明明已经讲过两遍了,司怡没说出来,但心事都写在脸上呢。
梓青见了,随口道,“没印象了。”
“陈司怡。”
“哦。”
“……”
连吃了四碗,终于停了下来,司怡看她撑得已经不能走路了,忍不住好奇,“你是不是很久都没吃饭了?”
“两天了。”
“不会吧,为什么?”
“没钱。”
“钱呢?”
“没了。”
最后几十块花在了司怡身上,梓青没提,司怡却心知肚明,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种一问一答,干巴巴的对话模式让司怡差点抓狂。
梓青却像是忽然记起什么似得,冷不丁蹦出一句,“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每次考试数学都满分的家伙……”
司怡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想了想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自己,司怡还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有名,心里有点小得意,依旧全写在脸上了。
司怡一直觉得梓青是开在凡尘里的一朵白莲花,远离喧嚣,不染尘埃,相逢之初,司怡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亵渎了她的圣洁。然而,没用多久,她就发现这朵白莲花不但嘴巴超毒,性情更是乖张孤僻,不可一世。
不过,她的内心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冷,很喜欢笑,笑容灿烂,总让司怡想起楼下院子里的太阳花。
两人在市中心一处公园坐了下来,天南海北,聊了很多,意外的投缘,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后来,两人越聊越开心,甚至没有留心夜幕何时降临。司怡从谈话间不难察觉她的叛逆,她担心梓青会因为仇视学校连带着也讨厌起自己这样所谓的学霸来。不过,这一点梓青倒是看得很开。
“经历不同,追求不同,无所谓喜欢不喜欢。”
听她这么说,司怡才放心,转念一想,又觉得太不近人情了。
只是司怡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她心目中的窈窕淑女居然会是一个反派头子,个性张扬,胆大妄为,思想之前卫大胆,令人咋舌。
两人顺路一道回家,快到司怡家所在的小区时,司怡忽然凑上来下死劲盯着她的眼睛,神色间的认真,仿佛在研究一道物理竞赛题,她忍了一天了,实在太好奇了。
梓青不自在地向后退了一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司怡惊醒,喃喃道,“不好意思哦,不过,你的眼睛怎么……”
那双明亮的眸子,波光转动间分明闪过一抹淡淡的绿。
当得知梓青身上有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时,司怡耸然一惊,呆傻的样子惹得面前的少女莞尔一笑。
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朋友,司怡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跟自己心中的女神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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