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就要往出走,皇帝握笔的手顿时紧了:“站住!”
段祈煜的步子顿了顿,却是没有转身,皇帝看着他那副模样,不免有些头痛:“这次是朕的不是。”对于这个儿子,十几年来他算是了解他的性格的,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他得先放软了态度才好说话。
段祈煜面上的冷意这才缓和几分,他慢慢转身看着皇帝:“父皇,儿臣希望没有下次。”
皇帝将手中的朱砂笔放下,慢慢站起身子走到一幅画前,画上画着的是大月山河图,他长长叹口气:“虽然是朕的错,但这件事并没有错,你身为大月的太子,未来的君王,你可知道你的责任?”
段祈煜不语,皇帝伸手从桌案上拿过他的玉佩,放在手里细细摩挲着,玉佩的材质是上好的暖玉,放在手里仿佛能察觉到它的呼吸:“大月,大满,南离三国分割天下,你可知为何历来大月跟南离是死敌,跟大满却是姻亲?”
“大满是个神奇的国度,每一任大月的君王都必须娶大满女子为皇后,这不仅是因为大满可以帮助大月抵抗南离,而且有大满人坐镇,大月的国力才会昌盛,大满的运术实在是很奇妙,你以为大月一步步昌盛成为三大强国之首只是靠自己么?其中一大半的功劳都在大满,只不过大满人凡事低调而已。你的妻子,早在出生时就注定了,即使不是大满皇室的公主,也应当会是大满郡主,绝不是文锦绣那样的女子,她什么都帮不到你,反而会拖累你。”
皇帝从来没有说过这些,段祈煜微微皱眉,前世的时候也没有人告诉他这些,前世皇帝骤然驾崩,太后以一人之力排除众议他才得以立文锦绣为后,皇后当时没有一点反对,但他没想到过了十三年之后她会骤然出手。
“那又如何?”段祈煜压下心中所想,冷笑问道,纵然皇帝说的是事实,但那又如何?他根本不在乎,他的妻子只能是文锦绣,绝不会是别人。
皇帝被他的话问的身形一僵,随即唇边带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落到面前的山河图上:“煜儿,你的责任是大月的子民,儿女私情要不得。”
段祈煜轻轻一笑:“若是天下的代价是与自己不爱之人相守,那这责任与我何干?若是为了天下便要置她于危难之中,那我负了天下又如何?若这便是代价,那这天下,不要也罢。”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帝位,只是一出生便被皇帝选中而已,这么多年来没有人问过他到底想要什么,只是不断教导他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帝王,以前他觉得什么都可有可无,那就坐一回天下又如何?直到遇到文锦绣,心中一直空着的地方一瞬间被填满,他的生活才有了味道,所有的争斗也只是为了她而已。
皇帝握着玉佩的手一瞬间握紧了,他双目无神地盯着面前的山河图,手指越发用力,几乎要将手中的玉佩捏碎,他一字一字道:“若你执意如此,朕会废太子。”
段祈煜哈哈笑了两声,转身走出御书房,只在皇帝耳边留下一句话——
“父皇随意便是。”
段祈煜走后,皇帝一个人在御书房站了很久,定定望着眼前的山河图,曾经也有一个人,也是在御书房,跟段祈煜说着一模一样的话,当时他年幼,在御书房外看到那一幕,先帝就是这样看着面前的山河图,告诉那人要以天下为重,而那人也是如段祈煜一般,“父皇随意便是”六个字让先帝静默良久,最终收回了那枚象征太子身份的玉佩,没有这个身份,那人什么都不是,多得是人要害他,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后悔。
“皇弟,我的儿子,跟你还真是像……”
御书房中,皇帝的声音低的仿佛呢喃,那双眸子里蕴含了太多的情绪,愧疚,怀念,无奈亦或者悲伤,成为帝王太久,他已经忘记了年少轻狂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将军府,老夫人得知一早发生的事情,不知是喜还是悲,赵敏兰则生生掰断了一支上好的楠木筷子,她以为自己说动了六姨娘,可没想到六姨娘也是个奸猾的,竟然把自己的女儿嫁了过去,还顺道卖了个面子给文锦绣,想也知道,文锦绣感激她们的帮忙会怎么对待六姨娘,幸好自己挑唆六姨娘的话没有证据,不然以文锦绣的手段,她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穗玲满面担忧看着她:“夫人,六姨娘不会供出咱们吧?”
赵敏兰看了她一眼:“怕什么,无凭无据的,她能做什么?何况六姨娘又没有真的毒害她。”
赵敏兰这么说着,心中也十分奇怪,按理说文锦绣害死了文锦纤,六姨娘应当对她十分怨恨才是,可她居然忍着没有下手,这太不可思议了。
文锦绣回到府中,所有人见了她都蹲身行礼,她点头应了,慢慢朝桐华院走去,下人们都发现四小姐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比之前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仿佛一夕之间,她身上多了些上位者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老夫人看着掀开帘子走近来的女子,眼眶不由自主红了,她一把拉过文锦绣的手,手指颤抖地抚上她的侧脸:“瘦了,瘦了……”
文锦绣抬手覆住她的手背,老夫人对她还是疼爱的,赵敏兰提议杀了自己的时候她还护着自己,这就足够了,她微微笑了笑:“让祖母担心了。”
老夫人摇摇头,拉着她坐在身边,絮絮叨叨说着话,文锦绣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回应一句,明明只有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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