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笑几声:“表哥,你确实是醉了。”
郭嘉笑道:“虽然醉了,却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是走回家的呢。”
任知节眼神诚恳:“表兄,你真的真的醉了。”
两人为昨日喝醉只是讨论了半天,郭嘉忽然问她:“你对天下英雄有何见解。”
难得这位表哥会问她正经的问题,她收敛地脸上的笑容,正要慷慨陈词,又发现自己手中端着个汤碗实在是不太严肃,便将汤碗放到窗后郭嘉身前的矮几,然后道:“无论是盛世或是乱世皆有英雄,盛世英雄守得江山且福泽百年,乱世英雄当合天下,使百姓不至颠沛流离,使天下不再硝烟四起。”
郭嘉看她一张十六七岁的稚嫩面容却拉住三十几岁的严肃神色,只觉得好笑,他摇摇头,道:“使百姓不至颠沛流离,使天下不再硝烟四起,确实乃英雄所为。可是如今这乱世之中谁不想做这英雄,所以互相倾轧,兵戈不息,中原处处皆流民,天下时时起硝烟。你从颍阴来,也知道兵士所经之处,皆为一片焦土。”
任知节忍不住又将汤碗捧到手中,然后啜了一口鱼汤,说道:“但若无兵戈征战而将江山拱手相让,岂不是又多了个董卓?”
郭嘉愣了愣,随即挑了挑长眉,道:“表妹,你知道得很多嘛。”
任知节想要杵枪,然而目前也只能捧着汤碗,她朗笑一声:“我任知节,可是要成为战神的女人!”
郭嘉拍了拍手,赞道:“好想法。”他语气稍稍停顿,又道:“不过,谁是战神?吕布?”
任知节几乎要摔碗:“……我说的是我!我要成为战神!”
郭嘉看她眼中几乎喷火,只悠然笑着,他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挑起那封书信,说道:“我年少时曾于颍川太守阴修门下学习,那时结交了不少好友。年前随家人前往冀州后,受友人之邀前往袁本初帐下,待了数十日,将此人看了个透。袁本初虽四世三公,然而多端寡要,好谋无决,绝不是能成大事之人,所以我便辞了友人,回了阳翟。”
任知节大概了解了郭嘉对此人的评价:不怎么样。
“当时与我一同在袁本初帐下的还有一同乡好友,名为荀文若,他对袁本初此人也作此评价,没多久就离开了。不过今日,我收到了他寄来的书信。”郭嘉抖了抖手中的书信,笑了笑,“他心中说道,他辞袁绍之后,便去了东郡曹操处,曹操胆略过人,乃当时英雄,他极为推崇。”
任知节点点头,那曹操乃是袁绍旧友,关东州郡盟军讨伐董卓之时,他领奋武将军一职,董卓西逃之后,十八路诸侯各怀异心,踌躇不前,也就只有他率军杀至汴水,虽大败而归,却也得见此人并非无能之辈。荀文若书信中所言,大概便是推荐郭嘉也去曹操那儿。
她想了想,便问:“那你要去吗?”
郭嘉笑了笑,倚在窗边,将头探入了暖洋洋的晨光之中,他双手交叠置于窗框上,垂下眼帘望着任知节,道:“如今天下板荡,汉室衰微,我虽不才,却也读了多年的书,懂些谋略,若寻得明主,也算是不愧于肚子里那点墨水了。”他顿了顿,又说,“只是要辛苦表妹又要奔波劳碌了。”
任知节看着他,还未说话,他便笑着说:“表妹不是想成为战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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