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比起方锦书刚刚见过的权墨冼来说,实在是难听了数倍。不过,当方锦书抬头看见立在廊下的那名少年时,从心头泛起欢喜之意来。
他年纪并不大,眉清目朗的那样站着,周身都透出良好的教养气度。俊朗的面上,眼神清澈见底。笑容如同这初秋的阳光一般,暖人心田。
他是方孰玉大姐膝下的嫡长子——郝君陌,,刚刚年满十二岁。两家关系亲厚,这么多表亲中,一向待方锦书最好。
“陌哥哥。”
京城方家如今子嗣兴旺,尤其在方锦书这一辈,光表亲堂亲就有十多个,这还不算那些拐着弯的姻亲。
所以,在称呼上就没有按顺序来,而是直接按年纪大小,再加一个称呼即可。否则,在全家都团聚在一起的时候,辈分上非得乱了套不可。
方锦书略略加快了脚步,在距离他面前一尺之地停下,端庄的见了一个礼,道:“陌哥哥既然来了,怎地没有进去?大哥大姐他们,可都在母亲屋子里。”
郝君陌看着眼前的方锦书,心底里头一阵恍惚。
不过才区区七日,怎么,表妹看起来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第一次看见方锦书,是在四岁那年,随着母亲到方家喝她的满月酒。
被抱在奶娘手里的她,看上去是那样的娇小可爱,正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小嘴还一呶一呶的寻找着吃食。
她的小脸蛋看上去像花朵一般娇嫩。郝君陌好奇的看了半天,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伸出手戳了戳,果然又滑又软。
这一戳,却把方锦书给戳醒了。
小郝君陌吓了一大跳,以为她要哭闹起来。没想到她睁开眼睛,咧开嘴冲着他甜甜的一笑。只这一笑,就令他就喜欢上了这个襁褓中的小妹妹。
他再想想自己家的那个,成天跟自己抢玩具的妹妹,更觉得这个表妹怎么看怎么可爱。
两家本就关系亲密,逢年过节时常串门。郝君陌便将方锦书当做了亲妹妹一样疼爱,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不会忘记了她。
若是往日,表兄妹两个最是亲近不过。方锦书见着了他,一向是飞奔过来,围着他问东问西,讨要礼物的。
更别说她刚刚历经一劫,郝君陌已经做好了她一见着他,便委屈得痛哭流涕,需要他好好安慰一番的准备。
可如今,她的举止如此端方,良好的礼仪背后透出疏离的意味。
这让郝君陌很不适应,他口中气。母亲正在屋中说话,我在廊下特意等着妹妹的。”
一边说,他一边打量着方锦书,想看出个端倪。
初秋的阳光,照在方锦书吹弹可破的脸颊上,皮肤竟隐隐显得有些透明。她微微垂着头,许是刚才走得急了,额角处沁出几粒晶莹的汗珠,如鸦的发顶上,压着一个金累丝琉璃蝴蝶。
那蝴蝶翅膀工艺精巧,随着方锦书的动作轻轻颤动着。
不知为何,郝君陌感觉眼前的女子,无端陌生了许多。方锦书沉静的姿态,令他首次意识到,眼前这名姑娘,不只是自己的表妹,还是一名含苞待放的少女。
她头上那只蝴蝶翅膀,就好像轻轻扇在了他的心头,让他的心忽地漏跳一拍。
这样突如其来的陌生情愫,令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忙退了一步让出路来,道:“书妹妹请。”
郝君陌别开了脸,有一抹可疑的红迹从他面色一闪而逝。
这种情绪,被他掩饰的极好,方锦书并没有察觉,从他身边经过进了屋子。
司岚笙的房中,此时坐满了人。
罗汉床上,一左一右分别坐了司岚笙,和另一名笑容温煦衣着讲究的妇人。方锦晖、方梓泉和另一名跟方锦书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女,坐在下方的锦凳上。
两旁立着的,是伺候各位主子的贴身丫鬟。把这间原本宽敞的前厅,塞得满满当当。
方锦书知道那名妇人是自己的大姑母方慕青,也是方孰玉嫡亲的大姐。那名少女,就是她膝下的嫡女郝韵了。
她上前规规矩矩的跟两人见了礼,方慕青看着她,眼里泛出水光来,将她搂在怀里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
方锦书如今是嫩壳老心,对除了父母之外的亲密接触,让她颇有些不适应。
但在她记忆中,这位大姑母就是这等热情如火的性子,对她一向疼爱。她要是抗拒,反倒显得奇怪。
在场的,都是她最亲近的人。之前她的表现,众人在心头应该已经有了疑虑。虽说可以用突遭大难,性情大变来解释,但仍是不宜操之过急。
她并不打算一直扮作方锦书的性情,但最好是一点一滴的来改变,逐渐让众人习惯的好。
想到这里,她便靠在大姑母怀中,柔顺的应了几句。
方慕青指着刚进门的郝君陌骂道:“都是这个孽障惹出来的祸!若不是他撺掇着,姑母我也不会临时起意请你们来赏月,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她捧起方锦书的小脸左看右看,揉着心口道:“可怜见的!这小脸都瘦了一圈,让我的书丫头吃了这许多苦头。幸而丫头伶俐,逃了出来!”
方慕青已经在司岚笙的口中,知道了是方锦书自己逃出来,才被权墨冼一家所救。
女儿如今好端端的就在眼前坐着,司岚笙无意去翻那些旧账,平白影响两家关系。何况,方锦书的被拐,实在是怨不得别人。
中秋那夜,方锦书身边的人不算少。方家那么些孩子,比她小的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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